第七章 獵殺場


2015年年末，中國最大的科幻雜誌《科幻世界》又差一點徹底停刊，這使得國內一部分科幻迷心急如焚
網絡文學，尤其是奇幻文學的衝擊，幾乎崩潰了科幻愛好者陣線，這也使得很多科幻愛好者認識到，中國科幻界的現狀是絕大多數粉絲實際上是奇幻粉絲
對科幻界衝擊最大的莫過於外星人的存在，當人們認識到真正的外星人、機器人、超科技如此危險，他們對科幻的熱情便跌落至冰點
《科幻新族》是廣州的一個極為不起眼的刊物，它創辦於2016年，投資者是廣州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富商，專門收錄刊登科幻類文學作品，但這個刊物的主要收入來源是其漫畫版，何善目前就是在這個刊物下做編輯助理
這個刊物的主刊（文學版）僅刊登專業的科幻類作品，而拒收以科幻為名的奇幻類稿件，這使得它實際上不那麼景氣，但投資人的想法是，即使賠錢，這個刊物也要堅持下去，所有刊發作品必須保質保量，作者將獲得豐厚的稿酬。即便如此，投稿者雖多，能夠入刊者依舊寥寥，刊物不得不從半月刊改為月刊，又改為雙月刊，而漫畫版為周刊


但這些只是小事中的小事，偌大的中國在外星人橫飛的世界裡，保持著聯合為一體，人們舊日裡對於政府的種種不信任，現在已經轉變為了依賴
患難見相助，恐怕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有說服力了，無論說當官的都是為自己，還是說他們只是在盡職責，至少政府還在帶領人們，軍隊還在救助人們，事實如此，但沒有人能從外星人的威脅下徹底拯救人們，這個世界沒有救世主，也沒有上帝，真正擁有超自然力量的東西是那些外星機器人，它們卻完全不在乎人們的死活


「我只是幫編輯閱讀一些初審稿件而已，我沒有作評價的水平」何善在電話里說「編輯的意見是，你這個稿子如果給好萊塢大片做劇本設定還算湊合。但若是給科幻雜誌投稿，第一你的題材有問題，我們一般不收同人作品；第二你這稿子的內容太天馬行空，也許更適合投稿給奇幻類刊物。我不知道這麼說你在心理上能不能接受得了，當然要是讓我寫，我遠遠寫不到你這個程度。。。」
「啊， 沒關係的，謝謝您了，我只是隨便寫寫。我當初的想法是，如果另選個題材，不如變形金剛同人能引起讀者重視，所以我就寫了這個題材」錢來說道「這裡面有一些內容是我對現在占據地球的那些變形機器人的猜測」
「我覺得你可以把這個寫成網絡文學作品」何善說道，「在報刊發表早不是唯一展示自己思想的渠道了」
「我知道。我主要是想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畢竟在網上很難遇到你們這些專業人士」錢來說「我有個不情之請，可能會占用您的寶貴時間，明天可以見個面細談嗎？」
「呃，我看看明天有沒有事情」何善考慮了一下說：「上午吧，下午我要回家看看」
「好的」錢來說「那就在商學院南門那個傑克餐廳見吧，我請客」
「好的，上午9點吧」何善說
「沒問題」錢來回答「那今天就不打擾您了」
「那明天見」
「嗯，明天見」

何善沒有開車，一是道路條件不允許，二是那輛車認為保護何善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何善自己去赴約


「你也讀過番禺中學啊」何善說「那我們是校友了」
「算是你的學長了」錢來說道，「可惜我考清華沒考上，後來去了上海交大，畢業之後又回來了」
「我就比你差遠了」何善說「我高中時候一直有點跟不上班級同學的水平」
「你考到了商學院，也不錯的」錢來說「尤其是你比同學年齡都小三歲呢，你為什麼不考慮復讀呢？」
「所以你選了這裡？【註：指餐廳】」何善故作驚訝狀
「哈，我可是事先做過功課的」錢來笑道
「我其實不怎麼喜歡讀書啦」何善說「所以考到哪裡算哪裡了」
......
「你的故事大綱我認為還算不上故事大綱」何善說「只能說是一個故事背景設定，畢竟沒有具體情節」
「哦，原來是這樣」錢來說「我其實今天剛好把故事情節的設定稿帶來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幫我看看」
「啊，這個沒有問題的」何善說「我們現在是有稿件一定會仔細看的，畢竟現在投稿的人不多了」
「你在電話里提到我的故事屬於奇幻作品」錢來說「我非常想知道科幻與奇幻有何具體區別」
「這個啊，是這樣的。。。。」
忽然一聲巨響，何善下意識抱住頭部，但還是被一塊牆壁碎片擊中
衝破牆壁的機器人是瞬間出現在餐廳旁邊並衝進來的
它環視四周，鎖定了蜷縮在地上的何善，抓起她從洞穿的牆壁開口扔了出去，錢來連滾帶爬地跟著跑了出去
......
13人受傷，沒有人員死亡，這對廣州市長和所有市民來說，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何善躺在醫院裡，何某和何妻看到女兒甦醒過來，總算放了心，兩個人把錢來好一通感謝
......
這之後大概過了兩個月，何善才出院，主編阿婆顯然對何善很滿意，一改剛看到這個小姑娘上班時的橫眉冷對，因為何善在受傷住院期間還是完成了所有審稿排版的工作，而且她做事很認真，排版時會同時提供10種以上的版面形制供編輯參考，當然那些年輕男同事們是輪流來醫院探望，只是錢來不再出現了

又是周末，早上7點多，錢來正開車去吃早茶，忽然間感覺周圍強光一閃，他兩眼立即暫時失明，只感覺天旋地轉，他那輛車瞬間被拆成了零件滿天飛，幾個機器人咆哮著向他衝過來，而他茫然不知地坐在地上
他的個人醫療包（這個時代人手必備的聯網診察設備，同時內置一些急救藥品和針劑）已經散花般膨脹並變形成一個巨大的機器人，抽出一根鐵棍揚在空中，鐵棍發出猩紅銫和紫銫交替的閃光，衝過來的機器人中，有兩個像瞬間撞到一堵看不到的牆上，飛散出了一些部件，但它們稍微停頓後又繼續沖了過來


醫療包機器人揮舞猿臂將其中一個打得零件滿天飛，卻被另一個一拳打斷了一條腿，但它毫不遲疑，一個翻身用猿臂擊碎打傷它的機器人的頭頸和前胸，並用背後備用的兩條腿著地恢復站立姿態，然後一拳洞穿了衝過來的第三個機器人的腹部
這時白光一閃，一個機器人閃到錢來身後，正要抓起錢來，醫療包機器人一把抓起無頭機器人扔了過去，剛好將偷襲者撞開，全部過程一氣合成
此時周圍閃過幾抹刺眼的綠光，剩下的兩個機器人見勢不妙化作一道白光逃了


醫療包機器人身邊赫然站立著四個機器人援兵，其中一個提著被撞開的那個機器人，另一個夾著一個小機器人的屍體
錢來腹部已被掏空，原來那個細小的機器人趁亂襲擊了他，被撞開的那個機器人只是個幌子
「這個單位【由以下資料定義，下文簡稱潛伏者】屬於敵人【由下列資料定義】傷害目標序列」援兵中個頭最小的那個說
【注】翻譯：這個潛伏者已經暴露了
「指令：丟棄」另一個援兵說


何善在三四台《廣州早晨》看到錢來暴斃於機器人爭鬥的消息之後，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他死了。。」何善有些難過
「他果然是敵方的潛伏者」那台車想道「你很幸運，上一次你被襲擊的時候如果我在場，你必死無疑，我不可能是他的守護者的對手」
「我不關心那個」何善怨恨地想「我是說他死了」
「這是遲早的事，他也已經死過一次了」那輛車想道
「你們沒有感情嗎？」何善質問道「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會痛心的」
「他們已經得到很多了」那輛車想「他們本應該在更早的時間就痛心過，但它們給了他更多的時間與親人生活」
「我也是如此對吧」何善有些悲傷「如果我有一天死了，你也會毫不掛懷」
「是的」那輛車想「我不會騙你」
。。。

塞車，已經司空見慣。。。。
「這麼久以來，我只知道你給我了力量可以救助那些瀕死的人」何善想「我以為你是善良的」
「那些能力導致你可能暴露，我本不該給你」那輛車想「世間無所謂善惡，我們藏身於你們中間，一定會給你們帶來危險，但我們還是在讓你們冒險，我們沒有選擇，這是遊戲規則」
「但你從沒告訴過我」何善想「你們為何被追殺，你們的族類為什麼要來我們的世界，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我說過的，為了生存，它們獵殺我們」那輛車想「通過獵殺保持勇氣，我們只有逃。。。」
「你們不是同類嗎」何善問「同類怎能互相殺戮？」
「我們在物理結構上是同類」那輛車想道「但在意志上不是」
「整個世界其實只有兩類東西」那輛車緩緩地想「獵人與獵物，它們絕非同類」
「只有獵物整日幻想著互助，真到大難臨頭卻各自逃命」那輛車想「獵人平時互為天敵，但在面對獵物時會真正團結一心」
「我們就是那獵物」那輛車想「我們希望幫助別人，但我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你們不是高等文明嗎？」何善問道「你們怎麼比我們人類還要野蠻？」
「若論文明，先知野蠻」那輛車回答「文明是靠野蠻捍衛的，沒有不靠自己拼命爭取就能得來的文明，這是星空的法則，星空從不施捨弱者」
「所以它們要不斷殺戮，磨礪自己的冷酷」那輛車回答「一切都是為了生存，所有文明都是如此，除了你們和我這樣暫時還沒遇到生死危機的苟活者」
「我知道你有感染車輛並使它們成為你的復製品的能力」何善想道「我還知道你能夠憑空複製自己，你為什麼不製造一支大軍去反抗它們？」
「這都是最低限度的能力」那輛車想「感染你們的車輛產生的不是真正的戰士，這些復製品很容易被消滅」
「另外如果我們太多裝扮成一種東西」那輛車想「這種東西將會被它們殺光」
「複製我自己產生的依然不是真正的戰士」那輛車想「我在我的族群中的地位，與你在你的族群中的地位一樣，我是繁殖機器，不是戰士」
「另外，如果我敢於使用複製自己的技術」那輛車想到「我會面對太陽雨，你見過很多次的那種襲擊」
「這是遊戲規則」那輛車想到「我們只擁有最低限度的能力，他們也只用最低限度的能力獵殺我們」
「我們本有能力逃去太空遙遠的星系」那輛車說「但協議不允許我們離開這個星球」
「如果我們破壞了遊戲規則」那輛車想到「你們的星系將不復存在。。。。」
突然天空一陣閃爍，強光令人眩目，大地不斷震顫，無數機器人從天而降。。。。
「殺戮又開始了。。。」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