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苦心·父女
還有剛才那個名叫尹默的黑袍男子,其第三行即運氣剩餘量,竟然離奇地超過了100,達到了無從想像也難以企及的114,簡直不可思議。
算了,現在也着實是太晚了,還是回去吧。
於是雙手緊緊抱擁自己,頂着忽然變得凜冽的寒風,一步一步往回走……
呀,回去又得跟吉祥那隻蛋散一起睡了,真是前世今生,淨造孽緣啊。
之後的話,倒在床上,不消十分鐘的時間,已經順利入睡,並與挖眼怪人成功會面。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終於,第二天到來了。
今日是2012年1月3號,天氣略顯陰冷,舉頭不見晴日。
我與吉祥早早地告別了楊醫生,然後出了門,上了車,直接往學校而去。
途中我接到殷勤的電話,她表示自己在昨天下午已經被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人保釋了出來,由於身心疲憊,因此直接回到家裏去了,之後吃了飯、洗過澡,便一覺睡到了今天早上。在我身旁的吉祥一聽到這個情況,立馬便讓我向殷勤要她的住址,我說無緣無故地跟一個女孩兒家問地址也太那個啥了吧,但實在拗不過這隻蛋散,因此就問了一問,沒想到殷勤還真告訴我了。
之後的話,我自然是回去上課了,而吉祥則帶着咕喵在外面四處溜達,表示要等我下午放了學以後,一起去殷勤家裏找她,說是去慰問慰問對方。
哼,少把我當傻子看待了,我還不知道這白頭鬼的心思麼,他根本就是深度懷疑殷勤,甚至就快把她認定為小鬼了。
於是很快來到了課室,並乖乖地聽起課來。不管怎麼說,最近為了這些詭異的事情也着實費了不少心,如今也是時候該把功課補一補了。
秒針走,秒針走,秒針走完分針走……
分針走,分針走,分針走完時針走……
時針走,時針走,時針走完……
終於輪到我走了!
感覺今天沒那麼難捱啊,大概是太久沒學習了,所以不覺得有多痛苦吧。
於是便趕緊找到了吉祥,一同去到了車站,順利上了車,往殷勤家的方向而去。
轟隆轟隆隆……轆轆轆轆……
轟隆轟隆隆……轆轆轆轆……
呼,花了近一個鐘頭的時間,總算來到殷勤的家門之前了。
我走上前去,正想按門鈴呢,沒想到這門恰好就開了。
殷勤從裏邊探了個頭出來,不知為何突然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接着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我們進去。
她的雙眼異常紅腫,從眼底中部到臉頰的末端,道道淚痕清晰可見……
眼淚一般都是從眼角流出來的,然而從她的情況來看,淚水似乎更多的是從眼睛中間流出來的,難道說她的淚水在眼眶中蓄積過多,導致最終無法正常流下,轉為奔涌而出麼?
之後的話,我們進到了裏屋,殷勤弄了些茶水來招待我們,然而這茶才剛剛沖好,她便帶着一臉怪異的神情匆匆走入了自己的房間。
我總感覺她很是不妥,無論如何無法放心,於是未經許可,擅自走進了她的房間裏面。
啊,這場景……怎麼看怎麼痛心啊……
原來殷勤癱坐在床沿那裏,雙手緊緊抱着一個木製相框,而那早已哭得紅腫的雙眼不顧後果,只管繼續恣情泄淚,並任由無盡的淚水模糊自己。
她抽泣,是因為拼命在強忍想要痛哭的情緒,只是這情緒過於強勁,因此她那無辜的雙眼不得不承受過於沉重的淚滴。
我坐了下來,就坐在了殷勤的身邊。她忽然無法抑制所有的悲痛,於是放開雙臂,緊緊地擁住了我。
我雖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我知道,此刻的她必定有着某種深入心井的痛楚,這種痛楚迫使她放棄了故作堅強,轉而選擇了褪去掩飾的外衣,露出了最為真實的自己。
「我爸……他永遠地離開了我……」她終於開口了,說出了她恣情慟哭的理由,只是這個聲音,這些話語,如同一柄無情的利刃,深深地嵌入了我的心口。
「我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還什麼都不知道,直到不久之前,為了問他晚上想要吃什麼菜而去到他的房間裏頭,才發現他已經……」
說到這裏,她突然一陣哽咽,許久說不出話來。
面對這番情景,我也靜默無言,不難理解,此時此刻,語言顯得蒼白無力。
半晌,她終於再度開了口:
「好多年以前,我的媽媽嫁進了我爸的家裏,很快便有了我,整個家族的人都在期待着一個可以傳宗接代、光宗耀祖的小少爺出生,結果我的到來,使得他們大失所望,我的媽媽也因此承受了極大的屈辱,那些無情的面容和冷漠的眼光導致她形容憔悴、心灰意冷,最終在精神恍惚的某一秒鐘被疾馳而過的車子奪去了年輕的生命。後來,我長大了,可我爸討厭我。他覺得我的出生、我的到來、我的存在甚至我所有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極度的不幸,因此他從來也不會關心我,從來也不會疼惜我,甚至連話也不願意跟我多說幾句。可我不能承受這種過分的痛苦,於是多年以來,我一直堅持着,努力讓他解開這個心結並敞開胸懷來接受我的存在,結果卻一再惹他生氣,最終演變成長期的家庭暴力。我不斷挨着他無情的鞭子,只希望有一天他會明白我的苦心,可我沒有想到,那一天還沒到來,他卻業已猝然離去……」
原來如此,那些鞭子造成的傷痕,是殷勤拼命想要融化自己父親那顆冰冷的心所留下的證據,只是這些證據,似乎已經沒有了它原先想要擁有的意義。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是緊緊地將她擁入懷裏,只希望身體的溫度能夠多多少少暖化這顆幾多年來在狂風肆虐、暴雨侵襲中飄搖受難的心。
許久,許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黑夜早已到來,一片大大的灰暗籠罩着這個小小的房間,氣氛顯得愈加壓抑。
這時,殷勤緩緩放開了我,表示自己要去洗個臉,稍微冷靜冷靜,於是我點了點頭,輕聲告訴她,我會在這裏陪她。
她的身影剛剛從我眼前掠過,我便自然而然地閉合了雙眼,腦海中又一次浮現當年的情景,是那一方小小的墳塋,立在了公墓園裏,同時也築在了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