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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謀殺官員:化工女王的逆襲 |
三级法师 十六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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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法师 十六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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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法师 十六级 |
楔子 何建生得罪了派出所所長的小舅子,被派出所拘留,十天後,妻子甘佳寧收到一個骨灰盒,領導說,何建生在派出所拘押期間,因心臟病突發死亡,考慮他們家經濟情況,免費替他家火化了。 突遭驚天變故,頃刻之間家破人亡,甘佳寧看着一夜白頭的婆婆和懵懂無知的四歲幼子,痛哭一場後,卻笑了。 他們不知道,曾經的甘佳寧是浙大化學系的高材生,她要讓他們知道,昔年「化工女王」的稱號從來不是徒有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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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水泥平台上立着一個大理石的巨型地球儀,地球儀上刻着兩個大字——「法律」。 這座莊嚴雕塑背後,是一棟巍峨的大樓,樓頂懸掛六個鍍金大字:金縣人民法院。 縣檢察院申訴科科長徐增從大樓里走出,今天他有些心神不寧。 到了法院外,他還沒回過神來,幾個男人就衝到面前,把他打倒在地。 門口的保安和法警頓時反應過來,急衝過去,按倒行兇者。還在大樓里的同事和法官見此情形,立刻跑下來,扶起徐增。 周圍聚攏了看熱鬧的老百姓。 徐增站起身,眼眶出現一道青圈,額頭微微腫起,帶着血絲。 被法警按住的三個行兇者年齡都在五、六十歲,他們身後兩名同樣年紀婦女坐倒在地,對着圍觀群眾哭訴:「畜生啊,我兒子被人捅死了,兇手沒人管啊,還放出來了,沒天理啊……」 徐增不經意間抬眼,瞧見了遠處雕像上刻着的「法律」,心裏泛出一陣愧疚。 他下屬的一名科員湊到耳旁:「老大,我打電話叫***把他們抓了吧,你頭上出血了,我送你去醫院。」 徐增搖搖頭:「跟法院朋友說,把他們放了。」 「放了?」他大惑不解。 「恩,事情到此為止。」 「可是,他們以後再來找麻煩怎麼辦?」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自有分寸,你叫他們把人放了,我先走了。」 徐增朝法院的人點下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即上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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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金縣縣城所在地鎮長的兒子,是當地有名的混混,因糾紛把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捅死了。 整個案件事實清楚,責任明確,照理兇手至少判十五年以上。但他的老子能量大,找了一堆人跟上級求情,希望軟化處理。 即便軟化處理,七八年總跑不了,結果有人想出個法子,幫他兒子做精神病鑑定,結果顯示此人患了嚴重的偏執狂,遇到情緒激動時,會做出極端舉動,案發時正處於發病狀態。 於是幾家單位坐下來商量,決定這麼弄。 檢察院不按故意殺人罪起訴,而按故意傷害罪;**開出精神鑑定,證明案發時兇手處於發病狀態;法院考慮到兇手一家願意積極賠償受害人家屬,並且根據相關精神病犯罪的法規,做出強制治療的判決,當然了,兇手一家需要承擔大額的民事賠償。 但受害人一家不接受只拿錢,讓兇手逍遙法外的判決,所以今天沒有當庭宣判,準備庭後調解再擇日宣判。 這才會發生剛才的一幕。 不過徐增知道,接下來會有很多人跑到受害人家裏做工作,過不了幾天,家屬會想通人死不能復生,把兇手關起來對他們也沒好處,兇手一家還會找他們麻煩,鎮長的關係網根本是他們底層老百姓得罪不起的,不如拿一筆大額賠償了事。 這種事兒做多了,徐增心中也常有悔恨。 畢竟他是個人,一個心智普通的正常人。任何一個正常人,除了政治一貫正確的某些人,誰願意天生做惡? 但世界就是這樣,他沒有辦法。社會原本就是不公的,原本就充斥着諸多不公平的事。 聖經上說,上帝叫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照義人,也照不義的人;照耀B紫Y,也照緊T幫G常C勇K。 ——連上帝都不管人間的不平事,徐增能怎麼辦? 他只能做個隨波逐流的人。 若有選擇,他也想做個好人。 今天真正讓徐增心神不寧的,倒不是這個案子,而是早上跟警察聊天聽到的一件事。 甘佳寧一家出大事了,他與甘佳寧交情並不算很深,本沒啥好管的,只不過他知道,甘佳寧一旦出事,他那位現在美國的老友,恐怕就要激動了。 他一激動,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對於這位老友的性格,他很了解,卻也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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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掛下電話,甘佳寧木然僵硬,幾秒鐘後,江河決堤,淚如雨下。 旁邊玩耍的四歲兒子頓時被這從未見過的場景嚇哭,跑過來,抱住媽媽,也跟着大哭:「媽媽,媽媽,你為什麼哭呀?」 甘佳寧想伸手摸兒子的腦袋,卻發現手重得無法抬起。 婆婆去買菜了,她若回來,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樣? 十多天前,派出所所長范長根的大舅子張宏波,也是縣裏最有權勢的房產商,地盤擴張,想把何家的小工廠買下來,何建生不賣,起了糾紛。張宏波帶人上門毆打何建生,雙方被派出所帶走。 張宏波是所長老婆的親哥,去派出所簡直跟回家沒兩樣,但何建生一直被拘押着。何家也想辦法托人求情,但派出所就是不肯放。 剛接到街道主任的電話,說何建生在派出所突發心臟病死了,鎮上考慮家屬經濟條件,墊資幫他們火化了,骨灰盒下午送到。鎮上也願意對此不幸遭遇,給他們家一定補償。希望他們穩定情緒後,坐下來具體商量。 頃刻之間家破人亡,突遭的驚天變故讓甘佳寧這本性柔弱的女子,一下子癱倒在地。 明天怎麼辦? 還有明天嗎? 她對一切茫然無知。 不久,婆婆回來,兩個女人都哭昏過去。 下午,一輛警車開到門口,後面還跟了輛普通車子。 前頭下來了幾位轄區警察,後面跟着街道的幾個小領導。一群人商量下,最後把骨灰盒交給一名五十來歲的協警,跟他說,還是你送進去,你是他們家的遠房表舅,多少算個親戚,勸勸他們,讓他們早點簽協議領賠償金,別弄出什麼亂子來。 協警不情願地答應,捧着骨灰盒,硬着頭皮進去。 走進院子,來到房前,協警敲了門,發現門沒關,猶豫下,輕推進去。 迎接他的,是一雙冰冷的眼神。 屋子裏只坐着甘佳寧一人,眼睛泛紅,但淚痕已經完全擦乾。 協警小心地把骨灰盒放到桌上,謹慎地問了句:「建生他媽呢?」 「昏了。」 「那……那先節哀順變吧。」 「我會的。」甘佳寧冷聲應了句。 協警摸摸額頭,脊背發涼,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甘佳寧道:「坐吧,你畢竟是建生的表舅,我給你倒杯茶。」 「這……這不用這麼麻煩了。」 他覺得有點奇怪,怎麼還給他倒茶,有這種好心態?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把磨得鋒利光亮的菜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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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協警嚇得大驚失色,他顯然沒想到一個弱女子,轉身功夫會掏出把菜刀對着自己。 此刻其他人都在外面,不曉得屋裏的事,她若惱羞成怒,連兔子急了都會咬人,誰能保證這把刀不會抹過來? 他急着求饒,「別……別……不要衝動。」 甘佳寧冷聲問:「建生到底怎麼死的?」 「死?……心臟病發作。」 「你還要撒謊,你可是建生的表舅!」甘佳寧的刀果斷刺進了一些。 協警感到脖子處流血了,只要她再用點力,馬上動脈就破,神仙也救不了自己。情急之下根本顧不上許多,忙求饒:「我說,我說,是……是被打死的。」 「被誰打死的?」 「***的人。」 「到底是誰?」 「是……是副所長江平帶頭打的。」 「你們所長呢?」 「是……是所長讓他打的。」 「你是他表舅,怎麼能眼睜睜看他被打死?」 「我,不關我的事,我一個協警,零時工,能說上什麼話,我不知道的,我後來才知道的。」 「他們為什麼打死建生?」 「是……本來想教訓一下的,建生說他手指斷了,江平嫌他吵——」 「手指斷了!他手指怎麼斷的?」 「是……是江平掰斷的。」 當!仿佛有人在她腦中敲響了一記大銅鑼,震得整個頭腦嗡嗡作響,手中的菜刀都不由鬆了松。一個大活人,被他們硬生生掰斷手指,再活活打死! 她無暇多想,任由苦淚往心裏流,趕緊重新拿穩菜刀,道:「你繼續說下去。」 協警恐慌地答應:「建生手指折了,痛得又叫又罵,江平嫌他吵,繼續打,結果……結果就那樣了。」 當!菜刀落到了地上,甘佳寧退後兩步,頹然坐下。 協警如釋重負地逃脫到一旁,小心安慰:「侄……侄女,你不要這樣了,這事可不能讓你媽知道,她年紀大了,萬一想不開。」 「我知道,我會保密的,也不會讓人知道是你告訴我的。」 甘佳寧的反應大大出乎他意料,原本他還擔心着,自己把***的秘密說出來,雖然也是逼不得已,他本就不是聰明人,剛才的功夫哪留給他構思謊話的時間?但以後聲張出去,自己飯碗准砸,說不定得罪上江平,還會惹一身的麻煩。 現在她突然變得這麼冷靜,協警心中顧慮放下一半,忙趁熱打鐵:「老表舅有句話還是要勸你,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也別鬧了。你不顧慮自己,也要想想建生他媽和你們小孩。你好好勸勸建生媽,早點坐下來談。人死不能復生,最重要是多要點錢。出了這事,只要你們答應就此算了,鎮上肯定願意多出錢的。這事發生了,誰都不想的。」 甘佳寧楞着半晌沒說話,最後,緩緩地用力點頭:「謝謝你了,表舅,我心裏有數,我會勸婆婆的,你放心吧,我們還有個孩子,大人的事,總不能連累到孩子,我們兩個女人還能怎麼樣?」 協警鬆了口氣,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甘佳寧冷聲道:「你告訴外面那幫人,錢賠得不夠,我們決不談,大不了我們日子也不過了。」 協警忙道:「那不會的,錢多少可以慢慢商量,只要你們有這個態度就行。那你看,什麼時候坐下來談呢?」 甘佳寧冷哼一聲:「出了這種事,我們總該先把後事料理好吧?總要過個十天半個月的,這期間,你們不要來煩我們家,我也要給婆婆做工作。」 「好吧,你是大學生,容易想明白問題。那這樣,我先走了,不打擾了?」 「不送。」 協警忐忑地走出去,大吐了口氣。 建生老婆是大學生,果然明事理,懂得權衡輕重,要是遇到個潑婦,工作就難做了。接下來再找幾個親戚朋友輪番去他們家做思想工作,相信很快能把協議簽好。 而他根本不知道,此刻的甘佳寧,已經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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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手機鈴聲一直響着,徐增看着屏幕上的那個名字,猶豫好久,最後還是接起來。 電話一頭傳來了一個沉穩的男子聲音:「甘佳寧怎麼樣了?」 「嗯……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怎麼樣,工作還順心吧?」 男子沒回答,只是重複問了句:「甘佳寧怎麼樣了?」 徐增吐口氣,道:「好吧,你怎麼知道的?」 「出了這麼大事,我上網看到其他同學在談論。」 「哦……」徐增意味深長地應了聲,急思接下去如何應付,只好道,「你怎麼不問我,我為什麼沒告訴你這事?」 「你當然是怕我擔心,所以不說。對了,甘佳寧怎麼樣了?」 「又來一遍,」徐增很無奈,「事情你早晚也會知道,沒錯,甘佳寧家裏是出了點事。」 「她丈夫何建生怎麼死的?」 「心臟病發作死的。」 「這麼巧,剛好在派出所里心臟病發了?」 「你……你知道他進了派出所?」 「是的。」 徐增抿抿嘴,雖然沒有直接面對電話那頭的人,他臉上還是浮現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他不曉得該用什麼措辭,讓整件事的描述顯得最蒼白無力。他在單位是個中級領導,在縣裏也算個有面子的人,可他拿這位朋友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怎麼不說話?是在想着怎麼騙我?」男子問。 「不可能,」徐增斷然否認,「我會騙你嗎?我騙得了你這位智商一百六的大博士?」 「好,那你告訴我,何建生是怎麼死的?」 徐增猶豫了下,道:「他得罪了鎮上一個大老闆,雙方鬧糾紛,帶到派出所,後來關了一個多星期,他心臟病發作,就死了。」 電話那頭冷笑:「他才幾歲,就有心臟病了?」 徐增一本正經地回答:「這個我不太清楚,我聽說五六歲的小孩也有患心臟病的,每個人的天生體格差異,何建生大概天生有身體缺陷,所以心臟病發作也不奇怪。」 「他到底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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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增嘆口氣,看來這話根本騙不了這位朋友,猶豫好久,最後只能如實相告:「聽說是被打死的。」 「好,我知道了。」 說完,對方就要掛電話,徐增忙叫住。 對方問:「還有什麼事?」 徐增結巴道:「你知道了,然後呢?」 「然後……」電話那頭似乎想了想,道,「然後就不關你的事了。」 「喂,我好歹跟你說了這麼多,你至少要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下個月見吧。」 「你要回國?」徐增隱隱感到一種不安。 「恩。」 「你美國工作不幹了?」 「工作辭了,大可以再換,人沒了呢?」 「你……你怎麼回國,簽證辦好了?」 「不需要簽證,我還沒銷戶口。」 「哦,對的,我想起來了,你還沒簽出去。但是……等等,你要做什麼,先跟我說?」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最後道:「幫我一個忙。」 「你說,我一定幫。」 「找甘佳寧,勸勸她不要太傷心了。如果她有什麼要求,希望你能幫她,我知道你在縣裏挺有本事的,現在只有你可以幫她了。」 「好,我一定照做。但你要答應我,回國後先來找我。」 「好,我答應你。」 電話掛斷,徐增不知道對方此刻到底在想什麼,他有些忐忑不安,似乎總預感着會出什麼事。 但他轉念一想,甘佳寧是個柔弱的女人,只需要好好安慰一番,度過這最難受的階段,就不會出什麼大事。 只要甘佳寧不出事,相信老友回國也不會怎麼樣,他只在乎甘佳寧一個人。 對了!到時他再從中撮合一番,甘佳寧畢竟丈夫已死,她才三十五歲,總不能就此守寡吧。如果老友回國,能用十多年的真情打動甘佳寧,最後兩人去美國過活,這豈不是壞事變好事了! 這想法一冒出來,他越想越激動,甚至免不了得意的飄飄然,何建生呀,你死了確實有點冤,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你若死後在天有靈,勸勸你遺孀,讓她改嫁我老友。如此我每年過年、清明、七月半,一定到你墳頭給你好酒好菜金元寶伺候。 不過,這種好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現在首先要做的事,還是去看望一下甘佳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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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已近深秋,太陽下山早,現在將近八點,天上已然全黑。 婆婆在今天接連哭昏幾次,如今已在樓上睡去。 甘佳寧一天沒吃飯,只是覺不着餓,她強忍着悲痛給兒子做了飯,餵下後,又哄着睡着。 安頓好兒子,甘佳寧坐在床頭,伸手摸着兒子的臉蛋,她心裏苦,她不知道這是倒數第幾次能這樣看着兒子了。 自從她下了那個艱難的決定,她就知道,日子已經不多。 坐了好久,她眼中一抹寒光閃過,站起身,搬出凳子,來到衣櫃前,站上後,費了好大力氣從頂上拉出一個箱子。 她把箱子輕聲放在桌子上,慢慢打開,露出了一箱子的實驗室設備。 自從結婚後,她就沒做過化工研究的工作,但作為昔年學校里,同學口中久負盛名的「化工女王」,她對化學充滿了難以割捨的感情。 即便離職後,過上相夫教子的生活,她也帶着這些設備留作紀念。 她曾經以為這些東西都將成為塵封的收藏品,作為她曾經刻苦、曾經專研、曾經狂熱、但已經逝去的青春的回憶,直到將來兒子念了初中,念了高中,如果那時她還記得從前的知識,可以拿出來,給兒子做化學的課業輔導。 沒想到,現在就要用上這些「老朋友」了。 她伸出纖細的手,拿出一個沒有把手的大口子搪瓷杯,感受着杯上的溫度,回憶着學生時代的故事。 搪瓷杯里,套了幾個大小不一的燒杯,她一個個小心地拿出,擺放在桌子上。還有酒精燈、試管、燒瓶、坩堝、蒸餾管、溫度計、天枰、量筒、鐵架台等…… 看着這些,她真心笑了。 太久沒見過這些東西了。 好吧,用這些來做什麼呢? 黑火藥,就是古代中國最傳統的火藥,成分很簡單,硝酸鉀、硫磺和木炭,這幾樣東西很容易弄到。不過黑火藥威力太小,爆炸範圍也小,當然,想威力大也行,做個大炸藥包就行了,可是這太容易被人看出。 思索一會兒,還是用TNT吧。 TNT全名三硝基甲苯,是所有基礎炸藥中,威力最強,性質最穩定的。而且她昔年畢業論文談的就是三硝基甲苯製作的工藝改良。 製造炸藥的步驟,如電影般在她腦中滑過一幅幅畫面。 製造TNT,需要甲苯和超高濃度的發煙硝酸,以及濃硫酸。對於甲苯,很容易從其他石化類東西里提取。發煙硝酸是禁售品,市面上只有65%濃度的濃硝酸,只有濃度達到86%以上,才能稱為發煙硝酸。工業上製作很簡單,有專業的機器設備。她自己只有這些簡易的設備,要提取出來,不是不可能,只是麻煩點。 無論多麻煩,也需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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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化學物,都是過去的化學家在實驗室里弄出來的,他們用的也只是酒精燈、燒杯等簡單儀器,所以只要想做,無非步驟多點,麻煩點,終究是能做出來的。 好吧,這幾天偷偷去買材料,做一個TNT吧。 她曾經幹了好幾年化工行業的工作,知道好幾處能買到中學化學實驗品的地方。 只要拳頭那麼大,足夠炸死他們所有人了。 當然,或許也包括我自己在內。她苦笑一下。 她不懂電路知識,沒本事做遙控炸彈,她唯一的機會,恐怕要送出自己的命了。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小心地敲了三下門,隨後傳來一個男人聲音:「甘佳寧在嗎?」 「誰?」她謹慎問了句。 「厄……是我,徐增。」 甘佳寧把桌上的東西快速放回箱子,翻上蓋子,拿了塊布遮住,隨後走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開了燈,打開大門。 徐增買了點水果,走進後放桌上,看着幾眼甘佳寧,有些手足無措。 「是你呀,坐吧。」甘佳寧拉了凳子給他。 徐增摸着額頭,猶豫好久,道:「我聽說你家出了事,所以……所以過來看看。」 甘佳寧感激地看着他,真誠道:「我真的謝謝你。」 「嗯……你我相識多年,其他客套的話我也說不來,我只希望你能挺下去。」 「恩,我會的。」甘佳寧眼神飄忽,語氣有點怪。徐增倒沒注意這許多,只當她是傷心過度。 徐增想了想,道:「對於……對於這事情,你有什麼打算嗎?準備怎麼處理?」 甘佳寧冷笑一聲:「還能怎麼處理?人都死了,我還有婆婆,還有孩子,我能怎麼樣?」 徐增點點頭:「恩,那也是,首先要保重自己。你這邊有什麼要求?我跟鎮上雖不熟,但也可以托人幫忙,你想鎮上怎麼樣,我會想辦法替你爭取的。」 甘佳寧緩緩搖搖頭,謝絕道:「不必了,你的好意我明白。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多要點錢了,我想鎮裏總會答應的。」 徐增抿抿嘴,看眼手錶,道:「好吧,不管現在還是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找我,我一定幫忙。時間不早了,你……你今天也累了,早點歇着吧。」 甘佳寧柔弱地點點頭:「那我不送了。」 「好。」說完,徐增轉身走出了何家。 坐在車上,他隱約覺得不對勁,甘佳寧在他印象里,一直是個軟弱的小女人,現在怎麼變得如此堅強? 也對,家裏頂樑柱死了,她公公聽說在何建生小時候就已去世,婆婆近六十歲,受不住喪子之痛,兒子年幼,現在家裏的頂樑柱只靠她一人。她如果再不堅強,這個家靠誰再撐下去? 她說要跟鎮裏多要點錢,可她們家經濟底子是不錯的。雖說男人沒了,但家裏以前做汽車配件,有個小工廠,攢了不少錢,有房有車,縣城和市區買了好幾套。現在男人剛死,怎麼會首先想着賠錢? 他轉念一想,甘佳寧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她一個女人,無力回天,還有個孩子要照顧,接下來的日子,不就指望多點錢嘛。 恩,只要這一關她挺過去,過了這個階段,他再想辦法從中撮合,希望他那位老友跟甘佳寧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樣想着,他心下釋然,開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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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级法师 二十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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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法师 十六级 |
第五章 一個星期後,喪事辦完下葬結束。 他們家沒有辦酒席,一是這種枉死,主人家根本沒心思請吃酒;二是出了這事後,很多親戚怕這份干係擔到自己,只象徵性地來看過一眼何家,不敢再與何家有瓜葛了。 不幸之後,人情冷暖一望而知。 這天,表舅和幾位街道的小領導過來,跟甘佳寧商量賠償的事。 婆婆看見他們就開始哭罵,甘佳寧把婆婆勸回樓上,她心中笑了一下,一切,就由她這位現在的女主來擔當吧。 一位領導謹慎地試探:「你看……你們這邊什麼時候能談這個……關於你丈夫的補償問題。」 甘佳寧冷靜地回答:「具體的金額對嗎?」 「厄……是的。」 甘佳寧冷笑一聲:「你們幾位誰能拍板?」 「這個……」幾人互望一眼,彼此都是個小幹部,哪能說得上話呀,能說得上話的大領導自然不願來做思想工作這種事,其中一人想了想,道,「你大致有什麼要求,說出來我們帶回去給領導商量。」 甘佳寧爽快道:「我丈夫賠二十萬,少一分不行。」 他們幾個聽了,心下都大鬆一口氣,原本他們內部決定是,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死亡賠償金怎麼也得討價還價壓到五十萬以內。沒想到對方只開口要了二十萬,那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其中一人馬上拍板跟她保證:「你的條件我們一定會跟鎮上爭取的,我相信沒大問題。你看合適的話,什麼時候一起把協議簽了?」 「協議誰跟我簽?」 「副鎮長李剛和我們街道的領導。」 甘佳寧點點頭,道:「我還有個條件。」 「你說。」 「***副所長江平,一定要親口跟我道歉!過後,要到我丈夫靈位前上香磕頭。」 「這個嘛……」那人不能表態。 表舅一聽她要找江平,怕她把他透露江平帶頭打死何建生的事抖出去,忙道:「人死不能復生,這個……這個我看還是不用了吧。」 甘佳寧眼一瞪:「表舅,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丈夫死了,***的來上柱香怎麼了!這點都不應該嗎?」 另一人忙開勸道:「我覺得這個要求不過分,是吧?不過分的,我看應該沒問題。這樣吧,你看什麼時候合適,我們把手續辦了。」 甘佳寧道:「明天。但簽協議時,必須讓江平跟我親口道歉,否則一切免談!」 那人考慮一番,畢竟是江平惹出那麼大麻煩,鎮上和縣裏領導都很火大,尤其縣**局副局長王格東都已經把江平抓起來了,檢察院的態度也很強硬,要把江平正法了。但***所長范長根家族在縣裏人脈錯綜複雜,這次動用大量資源,最後以事情曝光會成為全國頭條新聞的藉口,說服各主要領導,硬是把事情壓下去了。 但不管怎麼說,江平這下的禍闖得夠大,這位街道小幹部想了想,把何家要江平道歉的要求提上去,領導肯定會抱着息事寧人的態度,要求江平照辦,把事情填平。便道:「好的,我下午打你電話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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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法师 十六级 |
第二天上午,甘佳寧安頓了婆婆,說一切由她來就好了。又去看了眼兒子,忍住淚水,告誡要聽奶奶的話。 如約來到了街道的辦公樓,她化了妝,手裏拎着一隻大單肩包,今天她很美,就像她學生時代一樣美好。 她被帶到一樓最西面的一間辦公室,裏面坐着三個人正在等她。 坐在中間的是副鎮長李剛。另外兩人她不認識,但看得出,也是領導。 甘佳寧絲毫沒有膽怯緊張。她拉過一條凳子坐下,看着對面三個人,道:「江平沒來跟我道歉嗎?」 李剛手指右邊的寸頭胖子,道:「他是江平。」 江平仰着身體,一臉不爽的表情,在被戳破身份後,才坐直身體,不甘心地說了句:「對不起。」 甘佳寧冷笑一聲:「沒有誠意。」 李剛忙笑着打圓場,同時伸手輕拍江平後背,江平深呼吸一口,無奈地站起身,彎下腰道:「對不起。」 甘佳寧冷然一喝:「跪下!」 「你說什麼!」 「我叫你跪下!」 李剛剛想拉住江平,江平這個莽夫已經克制不住,大拍桌子吼道:「你他媽個臭寡婦,給臉不要臉!找抽啊!」 李剛急忙拉他,他才穩定下來,氣呼呼地坐下。 甘佳寧絲毫沒有膽怯,反而笑着道:「沒錯,我現在是成了個寡婦,但這是誰害的?好吧,這事已經過去就不說了,我丈夫的死亡賠償金二十億帶來了嗎?」 李剛道:「二十萬是沒問題的,我們已經討論通過了,錢過幾天會打給你,今天先把協議——」 甘佳寧打斷他的話:「你說錯了吧,不是二十萬。」 李剛奇怪問:「那是多少?」 「二十億!」 李剛表情木然,江平噗嗤一聲,笑道:「你當這裏什麼地方?二十億,嘿嘿,整個金縣賠給你家好不好?」 「好啊,當然歡迎了。」甘佳寧輕蔑地笑出聲。 李剛微微皺眉,道:「你要是這麼說,今天也談不下去了。」 甘佳寧低聲冷笑:「是啊,是談不下去了,也用不着談了。」 她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花枝招展,笑得對面三個人不知所措,甚至隱約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那個人看到此刻的甘佳寧,一定會對她說,你永遠都是那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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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rasbar就是好,沒有發帖時間間隔限制神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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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黃昏,正值下班高峰。 那裏圍滿了人,近半條街都拉上了警戒線。 徐增站在路邊,他不需要刻意打聽,旁邊自有無數圍觀群眾一遍遍描述着早上的場景。 當時只聽到巨大的一聲「嘭」,好像地球都崩了一個角,活這麼大,從沒聽過這麼大的響聲,地都震起來了。 所有路上的行人車輛,在那一剎那,全都停下來。整條街鴉雀無聲,過了五六秒鐘,所有人一起叫喊了起來,紛紛朝街道辦跑去。 街道辦公樓的西面一角已經坍塌,黑煙滾滾,裏面的人全部沒命般衝出來。 有人問:「死了幾個?」 「聽說當場死了四五個,炸爛了,屍體都零零碎碎。還有十幾個人重傷,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 「什麼東西炸的?」 「不知道啊,可能是煤氣瓶吧。」 另一人否認:「不可能,煤氣瓶哪能把房子都炸塌了,他們那邊辦公室我去過,沒廚房的,哪來煤氣瓶啊。」 「那就不清楚了,可能是管道之類的吧。」 「不對,我聽說是炸藥包。」 「哇,怎麼會有炸藥包!對了,死的都是誰啊?」 「我聽逃出來的人說,當時爆炸是在西面一個辦公室里,那裏幾個鎮上的人跟一戶人家簽賠償協議,哦,就是姓何的那家。」 「這幾個人是不是都死了?」 「肯定的。」 徐增心裏劇烈地顫抖起來,聽到周圍人的議論,他已經對這件事瞭然於胸了。 如果真是炸藥,那一定是甘佳寧這位昔年「化工女王」的傑作。 她居然直接和他們拼了! 老友啊,這次想攔你也攔不住了,你肯定要回國了。 徐增按了按太陽穴,顫抖的雙手掏出手機,撥了**朋友的一個電話,詢問死者里是不是有一位叫甘佳寧的。果然是。 他掛下電話,腦中激烈掙扎一番,還是掏出手機,撥打了那個電話:「喂?」 「怎麼了?」 徐增猶豫着:「有件事,遲早該要你知道。」 對方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甘佳寧出事了?」 徐增狠下心,道:「恩,是的。」 「她出什麼事了?」對方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很焦慮。 徐增沉默許久,最後道:「她死了。」 電話那頭很久都沒有說話,大約隔了一分鐘,對方反而輕笑了一聲,道:「那好吧,我知道了。咱們過幾天見。」 「你……你要提前回國了?」 「是的。」 徐增嘆口氣:「好吧,我知道你肯定要回來最後看一眼她的,不過未必能看到她的遺容……嗯,前幾個月你說你近來身體不適,你不要激動,保持心態平和,好吧,到時見面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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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法师 十六级 |
第七章 縣**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王格東一臉陰沉地走過來,朝裏面正在忙碌的法醫組長老陳招招手。 「老大,你來了。」 「死了幾個?」王格東皺着眉。 「可能是死了四個,因為現場被炸得透爛,屍體根本拼不全,聽說爆炸點裏面一共是四個人。還有十六個人不同程度受傷,有五個重傷,還在搶救。」 「救得活嗎?」 「跟醫生打聽了下,死大概死不了。」 王格東按了按太陽穴,呼口氣:「這麼牛,誰幹的?」 「不知道,刑偵隊還在查,我這邊現在只知道是炸藥爆炸。」 「什麼炸藥?」 「還不能完全斷定,需要繼續分析爆炸前後的反應產物,現在分析進行一半,我看應該是三硝基甲苯。」 「三硝基甲苯?這是什麼玩意兒?」 「TNT。」 王格東頓時兩眼放光,他忘了TNT的全名就是三硝基甲苯,當他聽到「TNT」這個詞,仿佛一撥冷水朝他澆下來,沉聲問:「軍用炸藥?」 「軍用比較多,民用的爆破工程里,很多也都用這個。」 王格東遞給老陳一支煙,又自己點上,想了想,道:「兇手是被炸死了,還是逃走了?」 「不知道,聽說刑偵隊還在給街道辦的傷者做筆錄,早上到底怎麼回事,我這邊不太清楚。」 王格東思索片刻,又問:「三硝基甲苯市面上能買到嗎?」 老陳道:「這東西管得比槍還嚴,建設單位買多少用多少都有嚴格監管。咱們省里過去發生的這類案子,用的都是土火藥,土火藥威力有限,穩定性差,好多情況下兇手只把自己炸死了。我還從沒見過用TNT玩命的。」 王格東捏了捏煙屁股,道:「土火藥一般自製的吧?」 「恩,這東西很簡單,隨便買點材料就好了,或者從煙花爆竹里弄。」 王格東道:「TNT呢,能自制嗎?」 老陳搖頭:「難度很大,要用到發煙硝酸和濃硫酸,需要工業設備,自己應該整不出來。」 王格東點點頭:「好吧,你繼續去忙,我再跟其他人了解下情況。」 他思索已定,這案子影響很大,現在縣裏已經動員所有相關部門封鎖消息,但顯然這種事根本壓不住。要早點破案,弄清事實才行。 目前要做的,一是等老陳那邊最終完全確定炸藥的成分,如果真是TNT,需要到周邊縣市相關地方好好排查。另一塊工作,先去問問刑偵隊最新調查進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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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刑偵隊幾間辦公室走去,還沒走到,迎面隊長林傑跑上來,急聲道:「老大,應該鎖定兇手了。」 「哦,這麼快?」王格東有些喜出望外,沒想到才半天時間就知道兇手了。 林傑道:「早上鎮上跟何家簽協議,就是那個被江平弄的何家,是戶主的兒媳去簽的。當時辦公室里一共四個人,除了甘佳寧外,分別是副鎮長李剛,江平,還有街道主任陸衛國。四人全部當場死亡。 當然,屍體完全炸爛烤焦,一根完整手指都找不出,但在這房間裏是不可能逃生的。我們也問了其他人,確定當時房間裏只有他們四人。爆炸就是從那間辦公室出來的。 我們查過監控,當時甘佳寧提了個單肩包,單肩包里裝着什麼看不出,我猜就是炸藥。 之後我們查了甘佳寧的簡歷,她十多年前是浙大化學系的學生, 我又翻了她在學校的文檔,發現她幾篇論文談的都是炸藥工藝, 她對炸藥工藝這一塊工作很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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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王格東顯然沒想到,一個女人搞出炸藥跟他們玩命了,隨即冷笑一下,「江平這蠢貨也是死有餘辜,要不是有人保他,我早把他廢了。李剛那傢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這陸衛國,我聽說他在老百姓那邊口碑很不錯,這件事本不關他的事的,哎……」 他想了想,繼續道:「現在案情基本清楚,你們就領了搜查令,去搜何家吧。回頭再把犯罪動機,犯罪經過,監控錄像整整,就結案了。過幾天跟上級領導溝通後,再決定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向社會公佈。」 林傑道:「好的,我馬上去辦。」 之後,林傑帶人搜了何家,搜出了各種化學設備和用剩的材料,家中也發現遺留的TNT顆粒。 縣局再派人走訪相關的材料銷售點,甘佳寧的材料大多是從農材市場和中學化學品銷售點買的,店家也確認這個女人前幾天來買過東西。甘佳寧把買來的各種化肥、硝酸、硫酸、農藥經過反覆提純,化學反應,最後做出了TNT炸藥。 整個案情結構清晰,犯罪動機明確,證據確鑿。 兇手和受害者同歸於盡,兇手家屬對此並不知情,後續也就沒什麼好思考如何量刑,如何賠償的問題了。 縣裏向社會公佈時,遇到點麻煩,他們不能說是何家男人被抓到***,最後送了個骨灰盒回來,如此女主才怒髮衝冠,炸了個乾淨。 經過統一口徑,對外宣佈,甘佳寧此人性格古怪,不太與人說話,有嚴重精神疾病,同時她生活不如意,夫妻生活遭遇到嚴重障礙,於是她仇視社會。證據是她幾年前在網上評論跟帖也罵了幾句政府,又調侃過幾句婚後生活。 縣裏也加派人手,增加維穩規模,在近幾個星期內,控制輿論媒體,尤其不讓外地媒體有機會採訪甘佳寧家屬。 總之,案子就這樣了結了。 他們以為事情已經結束,很快風平浪靜。 可他們不知道,他,回來了。 在他眼中,甘佳寧玩的,簡直是小兒科。 徐增說那個人智商一百六,雖然他從未測過智商,但應該不會太低。 學生時代,化學系同學戲稱甘佳寧是「化工女王」,如果真有「化工女王」,那他一定是真正的「化工教皇」,只不過,他不喜歡炸藥這種悲情的方式。 要做,就做高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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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黃昏,何家院子外。 一個男人抬起一臉盆的大便,朝着何建生母親頭上潑去,她沉默無言,捋了下頭髮,擦乾臉上的糞便,獨身攔在門口。 院子裏,一個小孩坐在地上大哭,他是甘佳寧的幼子。 門外十多個人站着,一個勁地朝里謾罵,有的拿起木板拍打,吐着口水。 這些人是副鎮長李剛、***副所長江平的親屬。 一名婦女瘋狂地一把將婆婆推倒在地,帶人衝進去,把幼子拎了出來。 孩子頓時嚇得都哭不出聲了。 婆婆急跪在地上,拉扯着他們褲腿,苦求着:「不要弄孩子啊,要打打我吧。」 成年人打小孩,畢竟不像話,萬一下手重了,要出大事的。 那名婦女雖然滿腔怒火,也知道輕重。 她把孩子一把扔地上,教唆自己十來歲的兒子:「打他,就是這小畜生他媽把你爸害死的!」 在母親和一乾親戚的撐腰下,那個小鬼馬上衝上去,肆無忌憚地踢着這才四歲的小孩。 婆婆忙爬過去,用背護住孫子,任由他們踢打着。 遠處,圍了很多人,只是沒人敢上前幫忙。其中不乏何家的親戚,可他們也只是說着些無關痛癢的話:「算啦,人都死了,他們婆孫兩個也可憐的,不要這麼弄啦。」 另一側,停了輛110警車,幾個**在車外抽煙,並不上去制止。他們接警到現場後,看到是受害者家屬在報復何家,因為彼此都相識,況且受害者家屬都是他們那圈子裏的人,而何家素來沒有任何背景關係,所以**也不插手,只看着事態發展。如果鬧得太厲害,等下再出面勸阻也不遲。 街的另一頭,徐增和一位胖乎乎的戴着帽子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起眼的一角,男子緊緊握住了拳頭,眼中迸出火光,他咬咬牙,正忍不住要走上去,徐增把手一攔:「我去。」 徐增馬上來到警車旁,打了招呼,給他們分了煙,說了幾句客套話,又說這樣子恐怕影響不好吧,萬一傳播出去,上面領導會不高興的,**一想覺得很有道理,過去勸退了那些人。 過後,徐增抿抿嘴,看了眼身旁的老友,拍拍他的肩,沒說什麼。 一間高檔的餐廳會所里。 徐增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看着面前一桌的好菜,他時而喝幾口酒,時而抽幾口煙,皺眉看着坐他對面的戴帽子男子。 男子實際年紀和徐增一樣,也是三十五歲,但他長了一張圓胖臉,頭髮禿了一些,身材已經明顯走樣,肚子凸起,腹肌鍛煉成了一整塊,看着比徐增這位英俊的男人老了至少十來歲。 一個晚上下來,這人沒吃一口菜,只叫了一碗麵。 此刻,他正專心致志地埋頭吃麵條,他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鼓着肥厚的腮幫子,讓人覺得他真像一頭豬,而且是一頭垂暮老矣的豬。 總算等到他吃完了,徐增厭惡地看他一眼,道:「要不要來點酒?」 那人終於抬起頭,笑着緩緩搖搖頭:「你知道的,我不喝酒。」 徐增道:「我知道你不喝酒,現在這時候,我覺得你應該會想喝點的,來吧,別客氣。」 「好吧,那我喝點。」他的態度似乎逆來順受,對一切都無所謂。 徐增給他倒上一小杯白酒,他一口喝完,喝完後,馬上皺起眉頭,張嘴哈哈:「白酒更喝不來,好辣呀。」 徐增看着他的樣子,哈哈大笑,最後眼淚都笑出來了。 男子看見徐增的笑,也跟着笑了起來,隔了好久,才停下,道:「咱們好久好久沒這樣坐一起吃飯了。」 「是啊,你去美國後,一住就是十年,聽說你爸媽也搬去澳洲跟你弟弟住了,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我們見面這麼少,彼此卻沒有感覺陌生,算難得了。」 「誰讓咱們倆是從小一起混到大的髮小呢。」 男子笑了笑,道:「還記得初中那會兒嗎,那時正處於青春叛逆期,學校內外到處都是些混混學生,天天收保護費,打架鬥毆,咱們兩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好學生,總遭人欺負。」 「可不是,那個時候簡直是噩夢連連,你我的日子都難過得緊,天天被那幫小畜生欺負。不過嘛,後來不也熬出頭了,昔年這些同學裏,你我都還算混得不錯的。你自然不用說,美國公司的科學家,一年賺我十幾二十年的錢,我嘛,呵呵,你知道,也還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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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笑着點點頭,繼續回憶:「有一回咱們兩個放學路上,遇到那個外號叫拖拉機的流氓收保護費。」 「恩,當時我們都沒帶零用錢,被那頭畜生抓住,威脅要揍人。」 「我當時喊了句什麼話你還記得吧?」 徐增哈哈大笑:「你說了句『快跑』,那時的我也真夠沒義氣的,一個人拔腿就跑,後來才知道你替我挨了不少拳頭。不過那個拖拉機前幾年被老家那邊的***抓了,尋釁滋事罪,本來也不關我的事,我剛好聽老家那邊說他被抓了,連忙托人跟那邊的兄弟單位打招呼,最後足足判了他六年,後來我還跟那邊的**朋友聯繫過,一定要好好招待他,哈哈,也算曲線救國,替你我報了當年大仇了。」 男子嘿嘿一笑,指着他道:「當初我替你挨的那份打,你承不承認你欠我一份人情?」 徐增一愣,發現這話有些不對勁,收斂了笑容,道:「你想說什麼?」 男子輕鬆地回應:「其實也沒什麼,你是檢察院的,刑事大案公訴時**都要把各種證據先交給你,我知道你對**辦案的一套東西很了解,想問你個問題。」 徐增警惕問:「什麼?」 男子道:「我這次回國,帶了個手機信號的干擾器,就是讓手機發出的信號,不是固定地傳向最近的一個基站,而是分散發射,使移動公司定位不到我這個手機的具體位置。這東西你知道嗎?」 徐增微眯了下眼睛,道:「知道,很多詐騙電話的人就用這個。」 男子繼續道:「我買的時候,那個美國佬跟我說這東西是高科技,最新版本的產品,他還開玩笑說恐怖分子都用這個進行聯絡。不過話說回來,這東西到底有多管用,我不太了解。如果我用這東西打電話,**想查我位置,能查到嗎?」 徐增警惕感更盛,壓低聲音質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男子隨意地笑笑,道:「其實我也不想瞞你,他們死定了。」 徐增大吃一驚,過半晌,訝然問:「你說什麼!」 男子不以為然地重複一遍:「他們死定了。」 徐增輕嗽一聲,道:「你……你說他們是指誰?」 「下午見過的那些人。」 「你想做什麼?」 「我準備殺了他們。」男子似乎一點也不對「殺」這個字存在敬畏的情緒,可徐增知道,這胖子從小到大連實在的架都沒打過,他會想到殺人? 徐增渾身一寒:「你沒開玩笑吧!本來甘佳寧一家的事,我擔心的是你知道了,你會承受不了,自己做傻事,你上次網上跟我說你大概是從事太多年化學工作,最近身體常感覺不適,我怕雪上加霜。你……你怎麼會想到那種事?」 顯然,男子的反應遠出乎他預料。 他先前只擔心老友傷心過度,或者是想不開折磨自己,加上身體本就差,沒想到他居然會想着把這些人都給殺了! 男子道:「我回國前就想好了,下午看到這些事,更堅定了我的想法。」 「你發什麼神經!你被槍斃了,你爸媽怎麼辦?」 「他們在澳洲和我弟弟住一起,沒關係。」 「你……你從沒殺過人,你怎麼會變得這麼變態!」 「我不變態,他們逼的。」 「你要怎麼殺?你以為,你想殺人就能殺得了?」 男子露出很輕鬆的表情:「你忘了我是學什麼的。」 「好吧,我知道你是化工大博士,炸藥是你的專長,你要學甘佳寧是不是!」 男子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她太衝動了,值得嗎?如果早點告訴我,我一定幫她殺得一乾二淨,而且不留任何線索。」 「天吶!」徐增感覺血液沖向腦部,有點暈眩,「你以為你是誰啊?你要真做了傻事,你以為**會抓不到你?」 男子輕蔑一笑:「只要我不想被他們抓住,他們永遠抓不到我。說實話,我不懂刑偵,但再高超的刑偵手段,永遠脫不出邏輯兩字。現在就像一場考試,唯一與學生時代不同的是,我是出題的老師,他們是答題的學生。而我這位老師,準備出一道無解的證明題。」 在男子輕鬆的口吻描述中,徐增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過了許久,道:「十年沒見,我沒想到你思想這麼變態。我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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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剛說完,男子的手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嘴角流出泡沫,馬上一口嘔了出來,包括之前吃下的麵條,都吐在面前。 「你怎麼了!」徐增對突發情況還沒反應過來。 男子手伸進夾克口袋,從裏面掏出一個藥瓶,顫抖着轉開,倒出兩粒藥,送到嘴裏,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咽了下去。 過了幾分鐘,他終於恢復穩定,淡淡地笑了笑:「對不起,弄髒了。」 「服務員,這邊過來清理一下。」 過後,徐增道:「陳進,你得了什麼重病?」 這個叫陳進的男人搖搖頭,輕鬆地道:「小病。」 徐增一把從他手裏奪過藥瓶,看了圈,道:「英文?好像是植物神經紊亂?」 「恩,呵呵,看來你的英語功底沒全丟光。」 徐增道:「我看八成還是心理因素導致的,是因為甘佳寧的事吧?」 「醫生也這麼說,也有可能是多年做化工吸入太多的有毒物質積累的結果吧。」他臉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徐增鄭重道:「我建議你還是去精神病醫院看看。」他摸出張名片,道,「這醫生是市精神病院的主任醫生,也是我朋友,專家級的,很難約到,如果你需要的話,回頭我打他電話,替你聯繫好。」 陳進收下名片,點頭笑了笑:「謝謝你,我真該去一趟的,不然以後行動里突然發病,就麻煩了。」 徐增痛聲罵道:「你是不是無藥可救了!」 陳進笑着搖頭。 「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替她完成未了的心願。」 「她不是跟那幾個混蛋同歸於盡了嗎,還有什麼心願?你怎麼知道她死了還有什麼心願?」 陳進冷靜地分析:「她至少還有兩個心願。第一,她不願自己兒子以後過上天天提心弔膽,受人欺凌的日子。她不想兒子這輩子就此毀了。——」 徐增打斷道:「這兒子是何建生的,又不是你跟甘佳寧生的,你湊什麼熱鬧?」 陳進呵呵一笑:「畢竟是她的血脈呀。」 「第二呢?」 「第二,始作俑者還沒死,炸死的三個,我打聽了下,都是小卒子。」 「你……你真是……」徐增沉默半晌,冷聲道,「你要是真這麼想,咱們絕交吧。」 陳進抿了抿嘴,抬頭笑了笑:「好吧。」 徐增面無表情地道:「你不要仗着我們多年的交情,如果你犯事,我一定會第一個舉報你!」 陳進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怕我被抓後,供出你是知情人?」 「你……」徐增表情複雜。 陳進道:「你放心,如果被抓,必然死刑,我為什麼要拉上你這位朋友?」 「你……你以為只是死刑這麼簡單?你以為你死前不會受折磨?你根本不知道裏面那套東西多恐怖!」 「你不就是指用刑嘛,就算真能抓到我,他們不敢,也不會對我用刑的,我做了雙重保險的準備。」 「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陳進笑道:「沒有別的意思,你有你的立場,我明白,我有我的眉角,也無法改變。」 徐增默默坐在位子上良久,最後,他嘆口氣,疲倦道:「我問你最後一遍,你剛才的話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 陳進笑了笑,嘴角很鎮定:「認真的。」 徐增緩緩站起,原地伸直了身體,深吸一口氣,冷聲道:「好!從此你我各不相識,你今晚的話我都沒聽見。」 這句話說完,此刻開始,徐增的眼神已經很陌生了。 陳進點點頭,笑了笑,但沒說什麼。 徐增緊閉嘴唇,掏出錢包,快速叫過服務員結了賬,站起來轉身就走。但走出幾步後,他又停下,立在原地許久,背着身冷漠地說了句:「不要以為美國貨是什麼高級東西,只要鎖定你的手機號,五分鐘以上鐵定查得出,最好別超過兩分鐘,每次電話換張手機卡對你構不成經濟負擔。」 當他說完這句話時,他就有些後悔了。這句話一旦告訴陳進,自己就從實際意義上的知情人變成了共犯,難道我也要跟着陷入這個泥沼? 他咬咬牙,大步走了出去。 陳進坐在位子上,苦笑一下,直到徐增的背影離開目光所及處,他才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並不責怪他,身份不同,立場自然不同。 從此刻起,他就沒了這個「朋友」。 從此刻起,他只是一個人,面對的,是一部龐大的機器。 從此刻起,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和技術向他們證明,即便天空陰霾蔽日,一己之力也可以刺破一段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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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經過細緻嚴謹的分析和自我論證,陳進認為,要完成整個謀殺計劃,需要做極其充分的準備工作,並且,最好能有個幫手。 他一個人雖然也可以把整個計劃完成,但顯然那樣的結局是不完美的。必須要一個幫手,一個藏在暗處的「影子兇手」。協助他完成整起案子。 幸好,那天以後過了不久,他終於找到了那位「幫手」,一位意想不到的好朋友。 這位朋友,將成為他整個謀殺計劃最關鍵的合作夥伴。 這位朋友是他最重視的人,一位事先他壓根沒想到會存在的幫手。 有了這位朋友的幫助,一切,都順水推舟了,天衣無縫。 甚至……簡直猶如上帝在犯罪。 經過了長時間的準備工作,第一起案子差不多可以動手了。 一個半月後,江小兵上完夜自習。 江小兵是原***副所長江平的獨子,也就是上回在他媽教唆下,踢踩甘佳寧兒子的角色。 這一腳雖然是踢在甘佳寧兒子身上,實際上也把他自己的小命踢沒了。如果真有生死薄,江小兵的名字很快就可以划去。 你可以得罪散打冠軍,因為他最多把你暴揍一頓;可你也不要得罪化工博士,他輕易就能想出幾百種方法弄死你。 許多人總覺得數理化和生活無相關,可陳進顯然不會這麼以為。 知識就是戰鬥力!這話是偉人說的靠譜的一句。 所有的犯罪,逃不脫邏輯。 **破案,不可能憑空破。 想要犯罪成功,首先要製造一個無懈可擊的犯罪邏輯。 江小兵很拽,大概是承襲他老爹彪野的天性,學校里的人都怕他,才初二年紀,就敢去收高中生的保護費。 初高中正是男生叛逆期,校內外混混很多,他儼然是裏面的老大,許多社會小青年,也跟着叫他大哥,因為交上這個大哥,打架鬥毆,進去了很容易出來,也不會被***的人揍。 晚自習還沒結束,他和幾個同學就溜達出來,來到校外,叼起一根煙,肆無忌憚地抽着。可是他不知道,黑暗中,一雙眼睛已經盯上了他。 這雙眼睛平視似乎顯得很疲憊,但一看到江小兵,這雙眼睛就發亮了。 別讓我抓住你落單的機會。陳進心裏冷笑着。他蹲了這小子好幾天,這小子每天都跟一群人一起走,不太好下手。 不是說他跟一群人一起走,他就沒辦法要了他的命。 他有辦法把對面四個流氓學生在兩分鐘內一起幹掉。 之所以沒這麼做,不是他心地好,不想傷及無辜。過去他或許心地好,現在的他,為了整個計劃,根本不在乎身上多背幾條人命。之所以沒這麼做,只是因為,他要把第一個案子,做得完美。 完美到什麼程度呢? ——他要在**面前,光明正大地殺死江平一家滿門,而且還要讓**對他完全無可奈何。 甘佳寧自忖三硝基甲苯威力大,走上了不歸路,真是蠢到家了! 他常恨甘佳寧什麼不告訴他,而是一人扛起了所有責任。 如果讓他知道,他決計能幫她把對手一個個全部幹掉。幹得不露痕跡,**永遠找不出線索破案。 不過陳進知道,甘佳寧是不可能告訴他的。 他只能哀嘆怨恨。 今天運氣很好,等了好多天,總算等到江小兵落單了。 這四個人經過一個網吧時,另外三個說要去上會兒網,江小兵家裏有電腦,沒有同去,而是一個人抽着煙,大搖大擺地往家走。 經過路口的一個監控,他穿入了一條一邊沿河的偏僻小街,此時,由於已是冬天的緣故,路上沒見行人。 在走出二百米後,剛經過一棵路邊大樹後面,他突然感到脖子一陣刺痛,發出了一聲本能叫喊,但沒過十幾秒,還沒等他完全看清面前這個人,就頭腦發昏,隨即倒下了。 陳進心裏笑了句,搞定,以後的事,讓那位朋友處理吧。 第二天早上,江小兵的母親王麗琴急匆匆跑到了***,直接找到所長范長根,焦急道:「老范,我兒子不見了。我剛去了學校,我兒子也沒去上課。」 范長根知道她兒子是個小混混,以前要不是江平是他的鐵杆手下,早把江小兵給處理了,現在江平已死,念在過去的交情,他還是安慰道:「不會有什麼事的,你放心吧。你兒子大概出去玩了,要麼去哪個同學家過夜睡過頭了,你找他同學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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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麗琴道:「我打他手機也關機了,而且今天連課都沒去上。」 「手機沒電了吧。」范長根知道江小兵這小混混在外混一夜很正常,有什麼好着急的。 王麗琴皺眉道:「可他從來沒有不回家啊,也沒聽老師說他曠過課。」 范長根心裏冷笑一聲,這傢伙沒曠過課?鬼才信。這種流氓學生,老師哪個敢管,還管他來不來上課啊。 說了一番,范長根始終還是那個態度,不認為江小兵這小混混能出什麼事,打着太極勸她去學校再問問其他同學。 王麗琴沒法,只能失落着離開,心裏怨恨着,如果老江還活着,范長根決不會這種態度,都怪何家!都怪甘佳寧這賤女人! 她真想把甘佳寧的兒子活活打死,讓她死了做鬼也不安心。 可她還沒出***大門,手機就響了,接起一看,名字顯示「寶貝兒子」,她連忙接起電話,正準備把兒子大罵一通,誰知電話裏頭先傳出了一陣陌生的笑聲。 王麗琴心頭一沉,感覺不對勁,忙問了句:「你是誰?」 電話一頭傳來輕快的男聲:「你家有多少錢?」 「我……我家……你到底是誰,怎麼用我兒子手機?」 男聲依然很輕快,很高興的樣子:「我問你家有多少錢。」 王麗琴心中不安更甚了,她試探地問:「你到底是誰?怎麼用小兵的手機,我兒子呢?」 「哦,江小兵啊,在我這裏呢,不過我想問你借點錢,但我可能不打算還了,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他……」王麗琴馬上意識到被綁架了,急聲道,「你讓他跟我聽電話。」 「喂喂喂,每次我問你問題,你都不正面回答,你是天生逆向思維嗎?既然這樣,沒什麼好說的,再見!」 男子語氣輕鬆,直接掛掉了電話。 王麗琴大急,忙回撥過去:「喂喂,你別掛,有什麼要求好說,好說。」 「這就對了嘛。」男子笑了聲,道,「你家有多少錢?」 「我……我家……」她不知該如何回答,說的多呢,肯定要的也多,說的少,對方恐怕不信。 她正不知所措,沒想到對方又開口了:「你不說算了,沒關係,我看你家別墅挺大,應該有不少錢,你準備好三百萬吧,少一分就等着收屍,哈哈。」 「三百萬!」王麗琴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對,三百萬,有問題嗎?」 「這……這麼大一筆錢,我去哪裏弄?」 「這樣呀,我看江平這些年,總是搜刮了不少錢吧,三百萬應該不多,你要覺得多,可以不要兒子呀,哈哈。」 「等等,等等,你先讓我聽聽小兵的聲音,我要知道他怎麼樣了。」 「聽聽聲音是嗎?」 「恩。」 「就這一個要求嗎?」 王麗琴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還是道:「恩。」 男子哈哈大笑:「可我不同意呀,現在人質不在我這兒,我只是個中間人,只負責交接贖金的過程。總之你聽好了,準備三百萬,不准報警,到時候我會再聯繫你的,再見吧。」 男子再次掛掉電話。王麗琴又回撥時,已經關機。 她陷入了麻煩,要不要報警?現在她還在派出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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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王麗琴想了很久,她一個女人實在拿不定主意,最後,下定決心,還是回頭找到范長根。 范長根聽完她的描述,先驚訝了一下,後又覺得事有古怪,他聽過很多小混混故意找人演一出綁架戲,來訛自己爹媽的錢。 江小兵就是典型的小混混,他這種人會被人綁架?他是不是也在訛他媽呢? 思索一番,范長根問:「打你電話的人聲音聽起來怎麼樣?」 「很年輕,好像就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哦……」范長根更相信是一齣戲了。一群十幾、二十歲的流氓,教唆江小兵,也可能是江小兵自己想出來的主意,跟他媽要錢。 這時,王麗琴手機又響了,拿起一看,還是江小兵,她向范長根示意:「又打來了。」 范長根道:「好,你接,開錄音器和揚聲器。」 王麗琴開了錄音器和揚聲器,接起,小心翼翼問了句:「喂?」 「你是不是報警了?」 王麗琴和范長根相視一眼,范長根忙搖頭示意,王麗琴馬上答道:「沒有,我……我沒報警。我兒子怎麼樣了?」 「哦……」電話那頭應了聲,接着道,「你可不要騙我呀,我很善良的,可要是你報警了,我就不再善良了,我們會在江小兵身體上做幾個小洞的,哈哈。」對方殘忍地大笑起來,隨即聽到王麗琴的焦急求饒聲後,笑得更開心了。他就是要看着這仗勢欺人的一家轉頭被人玩弄的滋味。 王麗琴沒等范長根指示,大急道:「我真的不會報警的,你們不要動我兒子,我求你們,不要動他。」 對方馬上轉悲為喜:「好吧,我相信你了,可你為什麼還呆在***不肯出來呢?」 兩人頓時一驚,范長根更是心中一震,這小子居然敢在***門口蹲點! 他忙來到窗戶邊,微微側頭朝外看,大門前沒有人站着,只是對面街上人來人往很多,對方是哪個?也沒看見誰在拿手機打電話。 這時,電話里繼續快樂地說着:「好吧,就這樣了,準備好錢,我會繼續給你指示的。」 「等等,」王麗琴見他又要掛電話了,忙道,「讓我聽聽小兵聲音。」 那頭不耐煩道:「我跟你說了我是中間人,江小兵不在我旁邊,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對了,我還有個條件。」 「你說。」 「這手機怎麼搞的,提示餘額不足二十塊,如果停機了我就不再跟你聯繫了,你看着辦吧,再見。」 說着又掛掉了電話。 回撥過去,對方已關機。 王麗琴和范長根面面相覷,隔了會兒,范長根大罵道:「這貨腦子有病啊!」 王麗琴咬咬嘴唇,焦急道:「老范,你看……你看這件事怎麼辦?三百萬不是小數目,我家哪有這麼多現金!」 范長根除了愛抓黃賭毒,哪裏是塊破案的料,他還在想着對方到底是不是江小兵一夥的一起訛詐他媽呢,思考一番,道:「可以查一下手機信號發出的地方,這事情我們***辦不了,得報到縣局裏去。恩,這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他還在從長計議,電話那頭又打過來了:「你怎麼還沒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可以斷定你在報警了,那我們也沒什麼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還沒等王麗琴說上話,對方居然又掛了。 回撥過去,再次關機。 范長根簡直氣得從椅子裏跳起來,大罵道:「這貨當自己是誰啊,神經病!」 王麗琴可沒心思再跟他從長計議,把錄音拷貝給他,懇求他趕緊報縣局刑偵隊幫忙,隨後匆忙離開***,提心弔膽地回到家中,先無奈地給江小兵手機充了話費,後思忖着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雖然她家資產不止三百萬,但一時間要湊三百萬現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逼不得已,只能跟親戚朋友先勻一下,畢竟她家有好幾處房產,借錢倒也不會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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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范長根重新把整件事梳理一遍,還是不太相信江小兵是被人綁架了。但不管是真的綁架案,還是一幫小兔崽子聯合起來坑爹媽的把戲,這行為都已觸犯刑法。 刑事案件還是交給刑偵隊吧,我在這兒廢腦筋幹嘛。於是他就派了個警員,把拷貝的錄音交到縣局去。 縣局刑偵隊隊長林傑反覆聽了幾遍錄音,又問了來人關於江小兵的情況,江平已死,下面警員也不再客氣,直截了當說他是當地學校里的小混混,很多家長都來報過案。 林傑打發人走後,思索一番,和手下人商量。 手下隊員問:「林隊,這事要不要告訴老大?」 「告訴個屁!」,林傑不屑道,「這種小事也浪費老大精力,知道了不把我們臭罵一頓!」 「可是……可是是綁架案呀。」 林傑果斷搖頭:「用你的小腦子想想,怎麼可能真是綁架案?江小兵那兔崽子是個混混,很會打架,誰吃空了去綁架個很會打架的小混混?開口就要三百萬,沒腦子啊,有這麼獅子大開口的綁架犯嗎?就算要綁架勒索一大票,綁其他當官的,做生意的,更有錢的多得是,選個女學生下手不是更容易,還會挑江小兵?我聽手機裏這傻瓜的聲音,聽着就是一、二十歲的毛頭小子,百分百是江小兵這混球在外廝混沒錢了,就和一幫兔崽子合夥演了出綁架案,訛詐他老媽。哼,開口就勒索三百萬,一聽就是還沒走上社會的混蛋學生,對錢壓根沒概念。還有啊,對方說什麼自己是中間人,江小兵不在他身邊,所以沒法給王麗琴聽他兒子聲音。綁架案還有中間人?一定是怕江小兵和他媽一通話,就露出破綻,所以搗鼓出一個中間人的角色。」 警員連連點頭,崇拜讚賞:「有道理,那我們怎麼處理?」 林傑道:「抓了這幫兔崽子再說,誰讓這些傻子給我們亂添麻煩的。」 「怎麼抓呢?」 「這還不容易?你再找個人,一起上王麗琴她家,等對方打電話過來時,你們直接戳穿他們,嚇唬一下就回來了。這幫小鬼!」 可憐的陳進做夢都沒想到,他們根本不信江小兵被綁架了。誰讓這幾年公務員大熱門,警察隊一大半人都是新進的嫩頭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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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警察隊的警察光明正大地開車進入王麗琴家的小區,按了別墅門鈴,王麗琴出門看到兩個警察,大驚失色,慌張放他們進來,急問:「你們……你們就這樣來了?會不會被人看到?兇手說我報警,他就撕票。」 一名警察自信地呵呵一笑:「對方說綁架你就信了?」 王麗琴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這位警察聰明地做出分析,證明江小兵沒被人綁架,而是他和那些小混混聯手導演的一場訛家裏錢的戲。 一是對方一直不讓王麗琴聽江小兵的聲音,因為對方知道,王麗琴如果和江小兵對話上了,江小兵很可能說漏嘴,露陷了。哪有綁匪連人質聲音都不讓家屬聽一句的?從沒有過的。 二是對方說他是綁架的中間人,江小兵不在他身邊,我們做了這麼多年警察,自己經辦的和聽到的綁架案里,哪有什麼中間人的?這幫小鬼一定看多了電影。 三是聽說你兒子挺橫的,綁架為什麼不抓更有錢人家的女學生,挑你家這個有點橫的男生? 四是我們了解了下,你兒子放學回家,都是和一大幫人一起走的,哪有機會被綁架?其他人都好好的,唯獨他能在眾人眼皮底下被綁架? 五是綁匪聲音聽着幼稚,一聽就是不超過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即便綁架,哪有綁匪張口就要三百萬巨款的?說明綁匪對錢壓根沒概念,肯定是還沒走上社會,沒接觸過生活的小混混。 五條理由一展,聽得王麗琴將信將疑,但警察說得言之鑿鑿,她細想一番,認為很有道理。但想到兒子居然會夥同他人一起訛自己的錢,她又是一陣傷心難過,看來以往過分溺愛孩子,長大了管不住。 隨後,她醒悟過來,忙問:「我兒子被他的狐朋狗友帶壞了,聯合起來搞綁架,最後你們找出來,會不會有事?」 一名警察鄭重道:「這是觸及刑法的行為,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我自己不追究他們,他們也要承擔刑事責任?」 「當然了,民事案件民不舉,官不糾,刑事案件一旦立案,改不了的。另外幾個年紀大點的傢伙要坐牢,你兒子雖然未成年,還是要承擔一些責任的。責任大小就看誰是主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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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麗琴大急,真後悔沒想清事實就報警了,忙問:「我兒子到時會怎麼處罰?」 「勞教一段時間吧,具體時間長短,得看實際案情。」 王麗琴聽得提心弔膽,她想着兒子這次回來後,必須要好好管教一番,但關進去勞教,那也太過了。 她是江平老婆,自然知道勞教所里都是些什麼人,好孩子進去也被弄成流氓,而且勞教所跟監獄一樣,新人進去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呢。 她忙轉身回屋子裏,拿出五條休閒利群,外加兩瓶高端白酒,在和警察的一連串客套中,最後還是塞進了他們後車廂,拜託他們和林隊長說說,這事情是別人帶壞她家兒子的,不要讓孩子被勞教等等。 兩位警察一邊笑着推脫,一邊表示此事會有很大的斟酌餘地的,勸她儘管放心。 剛一番客套完畢,王麗琴手機響了,又是江小兵的手機,她忙跟警察示意,警察叫她把錄音器和擴音器打開,到時要作為證據。 她照做接起電話,對方輕快地問:「怎麼有輛警車進你們小區了,該不會是你報警了吧?」 王麗琴氣呼呼地質問:「你到底是哪個?別把我們小兵帶壞了!」 這句話一冒出,顯然是對方始料未及的,隔了半晌,對方才反應過來:「等等,等等,這是什麼劇情?什麼叫我把你們小兵帶壞了?這……這不太合適吧?」 王麗琴道:「你這小畜生別廢話,快讓江小兵接電話!」 對方無奈道:「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只是個中間人,江小兵不在我旁邊。」 一位警察直接湊上來,拿起手機就喊話:「我是縣**局刑偵大隊的,你們和江小兵馬上到鎮警察局來投案自首,你們這種行為已經觸犯刑法了,現在自首,看在你們年紀輕,還能從輕處理。」 對方訝然了一陣,然後才呢喃吃驚道:「王麗琴,你真的報警了?」 王麗琴一聽他口氣,顯然是聽到報警後,心虛了,冷哼一聲,道:「你不要再裝了,也不要繼續帶壞我家小兵了,讓江小兵接電話,你們都去自首吧。」 「等等,等等,我剛來,你們就叫我來派出所自首?這樣……這樣不合適吧?」 警察嚴肅道:「對,你們這次玩得太過分了,馬上到派出所,我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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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別這樣,」電話那頭乾咳一陣,才回過神來,「對不起,我真有點跟不上你們的節奏,讓我想想,讓我重新分析一遍,現在的情況,現在的情況是,你們不相信我綁架了江小兵?」 三人面面相覷,這蠢貨還不承認嗎? 警察道:「你不要妄想繼續演下去了,你好好思考下輕重緩急,聽你聲音,大概滿十八周歲了吧,有些事你要考慮清楚,明白後果。快到派出所來!」 對方沉默了一下,吐口氣:「哎,好吧,我這邊考慮一下,待會兒再給你們電話。」 警察很得意,看吧,這幫小鬼心虛了。 過了會兒,綁匪再打來電話:「江小兵的耳朵是不是有顆大黑痣?」 王麗琴狐疑地看了眼兩個警察,隨後奇怪問:「是啊,幹嘛?」 「哦,那等下再說吧。」對方掛掉了電話。 他們再回撥過去,又關機了,氣得兩個警察直咬牙,恨恨道:「這蠢貨怕是沒進過派出所,等他進來我要他好看!」 而王麗琴的心裏起了一重擔憂,她隱約感覺這事恐怕不是警察說的那般輕巧。 第十二章 兩個沒經驗的警察正在派出所里跟人聊天打發時間,等着預期中的幾個小流氓帶着江小兵一起投案自首。 這時,見到王麗琴急匆匆跑進來,道:「對方剛才又打了我一個電話,說要我去望江路東面盡頭的一個垃圾桶旁,撿一個小紙盒。他說過半個小時會再打電話給我。」 「這是什麼道理,這幫傢伙還不醒悟?」一人道。 另一人也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想了想,說:「還是去看看吧。」 望江路是城郊的一條偏僻馬路,造好沒多久,路燈監控等配套都還沒搞起來,東面的盡頭果然有個垃圾桶。 三人來到垃圾桶旁,周圍找了一圈,哪有什麼小紙盒? 正在氣惱時,電話又響了,接起後電話那頭似乎洋洋得意地問:「怎麼樣,紙盒找到了嗎?」 一名警察奪過手機,大怒道:「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哪有紙盒啊,我現在就在垃圾桶旁。」 「沒有?難道你們找錯了?」對方很驚訝。 「幾百米內就這一個垃圾桶,哪裏會找錯!」警察怒不可遏。 對方沉默了片刻,抱怨一句:「都怪我疏忽大意,紙盒子放着說不定被撿垃圾的收走了。麻煩,難道又要讓我噁心一次?」 「什麼噁心一次?紙盒裏是什麼!」**急問。 可是電話已經掛掉了。 「媽的,這小子真不想活了!」另個**破口大罵。 方才那位警察和王麗琴感覺事態似乎越來越不像所說的,只是聯合起來演的一出綁架案,臉上都開始籠罩上一層陰霾。 他們在垃圾桶周圍繼續搜尋一番,沒有結果。 沒多久,那位怒氣沖沖的**接到了個電話,過後,他張張嘴,臉色沮喪,干聲道:「有個撿垃圾的來報案,說他……說他撿了紙盒子,打開發現裝了只人耳朵,上面有顆大黑痣。」 王麗琴聽完,當場昏了過去。 縣局刑偵隊的辦公室里,王格東臉上泛着鐵青,看着眼前這個紙盒子裏的「噁心」玩意兒。 一隻人耳朵,一隻長了顆大黑痣的人耳朵,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這隻耳朵還是煮熟的。 王格東手指重重地戳了戳桌面,冷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隊長林傑和另外兩外隊員支吾地把事情經過複述了一遍。 聽完,王格東狠狠咬了咬牙,怒道:「你們有沒有腦子,我問你們有沒有腦子!你憑什麼武斷是江小兵跟其他人設的騙局?就憑你那麼幾條幼稚可笑的分析理由?就憑你那麼點腦容量你就直接下結論!現在是少了個耳朵,要是滅口了怎麼辦?林傑,你說現在怎麼辦!綁匪把受害人耳朵割了,還煮熟了!你說怎麼辦!」 林傑無言以對,他早上還信誓旦旦堅決認為是出戲,沒想到馬上就出了這種事。 確實,也只能怪他們太武斷,跟綁匪通話時認為對方話語輕佻,聲音年輕,並且不讓家屬聽人質聲音,堅信是江小兵同夥設的騙局,還催促對方快點去投案自首。這才鬧出耳朵的事情。 這時,一名警察扶着眼眶通紅的王麗琴跑了進來,手上捧着手機,鈴聲大作。 「老大,又打來了。」 王格東照例打開錄音器和擴音器,讓王麗琴接起再說。 「喂,還是我,我們在望江路東面盡頭的倒數第五個垃圾桶,又放了個紙盒,可是這次沒有痣,不知道你會不會認得出來。」 「你……你又……」王麗琴差點又當場昏倒。 「什麼你又?」對方愣了下,隨即明白過來,抱怨道,「你們找到了耳朵怎麼不早告訴我,捧着這東西我也覺得很噁心。」 王格東聽到這個年輕的聲音,心裏泛起一股厭惡,這儼然像極了變態殺手的口吻,反正對方已經知道王麗琴報案了,藏着也沒有用,他接過手機,沉聲道:「我是縣警察局的,你們不要衝動,我勸你們考慮仔細,不要再做糊塗事了。你們有什麼條件,說吧。」 對方似乎在琢磨:「本來我們商量着,說如果王麗琴報警的話,我們就撕票,現在可怎麼辦呢?」 王麗琴激動道:「你要錢是不是,我一定給你,不要傷害我兒子。我求你們,我求你們了!」 「哦,看不出你這麼好說話,很通情達理嘛,我們如果再撕票就太說不過去了。咱們的合作還是可以繼續的,我相信你兒子就算沒了兩隻耳朵,看起來很奇怪,但畢竟還活着的,是吧?你只希望他活着就行了,對吧?那個誰——就是剛才說自己是警察局的那位老兄,還在嗎?」 王格東皺眉道:「你想怎麼樣?」 「你聲音聽着不像早上的笨蛋那麼嫩,看來你應該是他們的頭,把你的姓名和職務報上來聽聽。」 他猶豫一下,不爽地開口:「王格東,」他加重了一下語氣,「副局長,專管刑偵!」 「啊喲喲,我好怕呀。」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怪怪的腔調。 聽到這副欠揍的聲音,王格東真想回他一句「去你MA」! 對方繼續道:「王麗琴在嗎?你報警的事我們可以不追究,原諒你吧。不過等到咱們交贖金那會兒,如果**跟在你後面,那就只好拜拜了。——還有那位號稱專管刑偵的了不起的王局長,既然王麗琴報案了,我相信你們不會撒手不管,好吧,你們要玩我們就陪你們玩,只是,別在交贖金時讓我看到你們。」 王格東一臉冷色:「怎麼交贖金?」 「你又不是王麗琴,我幹嘛告訴你?拜拜。」 說完,又掛斷電話,打回去依舊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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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王格東被綁匪氣得臉色都變了,他從沒見過這麼囂張,甚至可以說老三老四的綁匪。對話中的聲音分析,這人年紀很輕,但恐怕是個心理變態的傢伙。他自稱「我們」,看來還有同夥。 他忙叫人再跑一趟望江路,把另只盒子拿回來。 隨即思索一番,要按步驟抓捕綁匪。 他把刑偵隊主要隊員全部叫過來,佈置工作。 第一,馬上查手機信號,一旦確定目標所在的區域範圍,即刻回報,到時再安排便衣,以維修管道等方式,接近綁匪所在點。 第二,找兩個便衣,到學校問江小兵昨天一起的同學,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原整個事實經過。這件事一定要做得隱蔽小心,因為綁匪很可能會在暗中盯着警方行動。現在時間已經晚上六點半,要快點到學校去,趕在夜自修結束前完成工作。 第三,從倉庫里拿出相關的電子設備,把王麗琴的手機改裝過,使不管接到什麼電話,都能第一時間連到警局,並能由**發出對話的指示。 第四,先讓王麗琴回家,派兩人穿成便衣,偷偷潛入家中,把家裏電話也連線到警局,同時房子內外要徹底搜查,是否有監聽設備等。 至於綁匪索要的三百萬現金,王格東壓根就沒想過,他認為一切順利的話,今晚就能把綁匪揪出來。 工作迅速展開,王格東留守辦公室坐鎮指揮。 很快,林傑帶來了第一個消息:「老大,信號查不出。」 王格東一遲疑,道:「怎麼回事?」 「對方關機了,今天白天綁匪每次打電話,都是開機打完馬上關。根據白天信號所在的地點,發現綁匪處於移動狀態,技術人員說綁匪可能是用了信號干擾裝置,使手機信號不是固定地發往同一個手機基站,這種裝置很多詐騙電話也用。另外,由於綁匪開機時間很短,移動公司收到的信號數據有限,技術人員只能確定幾個平方公里內的區域,沒法準確鎖定位置。」 王格東道:「歹徒下一回開機時,我們多久能查出他的位置?」 林傑道:「我們已經監視江小兵的手機號,正常情況下,就算他繼續用信號干擾裝置,只要他開機時間超過兩三分鐘,我們就能把他鎖定在直徑不超過一百米的區域內。」 「如果他還是和今天一樣說幾句就掛了呢?」 林傑無奈搖頭:「那測出的區域,面積還是挺大的,不太好確定。」 「我們**里,就找不出厲害點的技術人員,能準確鎖定信號位置的?」 「技術員說,如果對方沒有使用信號干擾裝置,我們既然已經監視對方號碼,只要對方開機,十幾秒里就能鎖定對方位置。查位置的原理是根據移動基站接受信號的位置,進行校正,時間越長,範圍越精確。但信號干擾裝置就是讓手機信號,並非固定地發向最近的基站,所以確認準確位置有難度。而且國內移動公司的技術比不上發達國家,像美國等因為反恐需要,移動運營商的數據更豐富,國內在技術搭建環節就沒考慮這麼多。如果綁匪繼續用干擾裝置,打一兩分鐘就掛電話關機,就算找來國安的,也查不出來。」 王格東撓了撓頭髮,皺眉道:「知道了,你繼續去盯着其他事,安排專人二十四小時盯手機信號。」 沒幾分鐘,潛入王麗琴家裏的便衣打來電話:「老大,家裏搜過了,沒有任何監聽監控設備。給她手機安裝的連線設備已經弄好,我們正在她家呆着,隨時候命。」 「好,你們今晚就守在她家吧。」 又隔了些時間,兩個**捧了另只紙盒子回來,裏面自然是江小兵第二隻煮熟的耳朵。 王格東看了一眼,一陣厭惡,這歹徒真是個變態,居然把耳朵割下來,還放鍋里煮了。從煮熟的程度看,應該是清蒸的。 他叫他們把東西拿下去交給法醫,順便查查紙盒子是否有額外線索。 因為望江路沒監控,紙盒子又很小,甚至可以往衣服里一塞,即便歹徒是從其他有監控的路段經過,也沒法被警方看出嫌疑,所以王格東沒有要求他們對望江路附近的監控進行排查。 到了晚上十點多,學校的便衣回來報告:「老大,昨晚江小兵和三個同學在夜自修結束前逃課回家,時間應該在九點十分左右,他們路過一個網吧時,這三個同學就去裏面玩兒了,江小兵是一個人回家的。之後發生什麼事,他們三個都說不知道。」 王格東臉色有些陰沉,道:「三個人是分開做筆錄的嗎?」 「恩,分開問的,我們仔細核對口供,三人供述沒有矛盾,這是他們的詳細口供。對了,老大,這三個學生要不要帶回來繼續審?」 王格東看了一遍口供,發現並無出入,搖頭道:「先不用,畢竟是學生,明天要上課,初步看和這三個學生無關。恩……這樣,你找一下江小兵可能的回家路線,看看哪些路段是有監控的,然後打電話給**,讓他們把監控拿過來。」 「好,我馬上去辦。」 一直忙到大半夜,總算在監控里找出了江小兵的身影,他是走進一條非主幹道的小馬路,這條馬路不長,大約就四百多米,兩頭分別有一個監控,路一邊是河道,另一邊是整排連成一體的居民樓和店面屋,沒有其他的通道。 所以這條馬路相當於一個封閉區間。 錄像在晚上,清晰度很差,但還是能看出大致的情況,江小兵從第一個監控進去後,再也沒從任何一個監控中出來。 王格東陷入思索,是綁匪就住在這短短四百多米的居民樓里,把江小兵抓樓上去了,還是綁匪開車,把江小兵帶走了呢? 不管答案如何,妄想今天晚上破案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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