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很長，有五百二十章

估計可以成為侃吧最高樓

如果我真能堅持把這本小說傳完的話，應該可以

簡介：
神坐在雲端，他挖出了自己的左眼，卸下了自己的雙手，讓它們掉落到人間，只為選擇三個可以改變世界的人。
當神之左眼、神之右手以及神之左手覺醒的時候，整個世界都為之震撼！當三種不同的變世之道交錯在一起的時候，前所未有的世紀對決就已經開始了！
於是，神睜開右眼，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
第一卷：左眼的覺醒
第二卷：左手的淚痕
第三卷：右手的決意
第四卷：右眼的狂怒
第五卷：萬年的唱吟
第六卷：巨帝的哀傷
第七卷：血色的祭典
第八卷：詭異的微笑

第一章 甦醒·變異
神坐在雲端，他的視線從昨天開始就沒有離開過人間，身體幾乎不曾挪動，直到現在也沒有休歇過。
終於，他緩緩閉合雙眸。須臾，他睜開了那雙充滿睿智的眼睛，用手把自己的左眼挖了出來並握在手中。
數秒之後，他反轉其手，輕輕鬆開，讓左眼掉落；接著便站起身來，左手抓住右肩，右手抓住左肩，同時迅猛一扯，兩隻手都被硬生生地扯了下來，順勢往人間而去。
神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懼意，畢竟他是神。他用右眼繼續掃視著人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絲絲詭異的微笑。
故事就是這麼開始的。
今晚不算很冷，我背上書包準備去學校晚自習。作為一個資訊時代的高三生，壓力實在太大了，大得嚇人，而我又極度厭倦這種枯澀乏味的生活，所以說，更是感覺自己在苦悶而狹小的空間裡茫然蹀躞，痛苦萬分。說實在話，我並不是什麼頂尖學子，成績在班上經常於十到十五名之間徘徊。從努力程度上來說的話，不算很落力，但也不至於怠惰，只是我自己深知內心的反抗情緒越發強烈。
街上是熱熱鬧鬧的，各種商鋪的店面也滿是過節的氣氛，只要四處觀望一番就可以見到，這頭擺放了幾隻可愛的麋鹿，那邊又安置著數棵精緻的聖誕樹。那麼解開手機鎖，來確認一下日期吧……2011年12月25號！嗯，今天果然是所謂的聖誕節，一個原本並不屬於我們的節日，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似乎已經熱衷並且習慣於為此而慶祝了。
噠噠噠噠……
走著走著，忽然發現前面有個男人很是古怪，形色鬼鬼祟祟的，照這勢態看，似乎正在跟蹤他前方的那個女孩。
話說這男人年約四十，體形雖非十分高大，但看上去比較結實，估計有練過身子，儼然一副彪形漢子的模樣，然而走在他前面的那個女孩卻顯得十分瘦弱，仿佛風稍微再大一點，她就將隨風飄蕩起來一樣。
隨意遐想間，那中年男人卻陡然有所動作，他這是在幹什麼呢？突然便將右手伸進自己的外衣裡面……
我心頭猛然一震，當下暗自思量：不好！要出事了！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猛然撲向前方的女孩，對於這等突如其來的強襲，後者是完全沒有防備的，因而喉嚨當即被鎖住，登時陷入危境。
街上的人們立馬慌亂了。
那中年男子左手制住女孩，右手握著一個瓶子，竟爾泫然淚下，痛哭著對女孩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接受我的愛？我那麼愛你，你愛我一下會死嗎？」
女孩懼怕至極，根本無法言語，那驚恐萬分的眼神令人倍感糾結。
可是……那個瓶子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拿著那個瓶子，目的何在？
不管怎樣都好，我只知道這個女孩是無辜的，她必須得救。
然而路人走的走，圍觀的圍觀，沒有人敢做任何一件有實際作用的事情。
這是冷漠使然？抑或是因人皆有私心，誰也不願為了一個陌生人而冒險？
「呵，開玩笑吧，我可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心下暗道。
只是一個瓶子，即使是什麼危險的物質，至少沒有比刀槍的攻擊速度快吧，我想對付它並不是什麼難事。
我儘量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繞道來到中年男子的背後……
很好，那傢伙並沒有發覺我的動靜……
機會來了！我果斷沖了上去，一把勒住了中年男子的喉嚨！
對方看來是措不及防，一下子便被我控制住了！
「這可是依樣畫葫蘆，嘿嘿！」我心下暗喜。
「喂喂！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中年男子拼命掙扎著，口中大喊大叫，手中那瓶子猛地往後一突，一股微黃色的液體自其中迸濺而出，直擊我左邊眼眸！
「啊——」我不禁失聲大叫，心下尋思，「這是……這是什麼東西啊！什麼東西弄到我的眼睛了，感覺好像是某種危險的液體！」
「啊……啊啊啊啊！」
我繼續放聲叫喊，我能肯定，這種程度的痛苦，在此之前我是從來都沒有承受過的！實在是太可怕了！簡直有種想直接挖下眼睛的衝動！
「你瘋了吧？硫酸你都不怕，你腦子有病嗎？你是她什麼人，幹嘛連命都不要也要救她？」劇痛間聽得如此粗獷的吼聲，想必是出自那中年男人之口。
「什麼……他說那是……硫酸？居然是硫酸？我的眼睛啊！完了，死定了，我的眼睛完了！難道就沒有人幫我叫個救護車嗎？」
忖思間，我早已倒在地上拼命掙扎，癲狂地翻滾起來，但這根本不是為了減輕痛苦，而是痛苦本身逼我這麼做。
我只能不斷地翻滾，不斷地嘶叫，不斷地在撕心裂肺般痛苦的深淵裡掙扎，直到聲嘶力竭，直到意志模糊……
良久，良久……
良久，良久……
良久，良久……
良久，良久……
嗯？怎麼一回事？我好像……昏睡了很久。
我記得我救了一個女孩，同時卻被硫酸潑中左眼，之後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現在的話，我是已經清醒了嗎？好像可以睜開眼睛了。
我頂著沉重的眼皮，慢慢地睜開了雙眸，結果發現面前出現了數個身影……
眼前的這些人是……醫生和護士嗎？還有站在一旁的那幾個人……
他們是……我的同學？奇怪了，他們怎麼會知道這個事情的？
此時，只見醫生微笑著對我說道：「好了，都好了，沒事了，我們的英雄。」
聽到這些話之後，我的第一反應是用手摸了摸自己被傷害到的左眼……
奇怪了？怎麼回事，我怎麼好像還是能看到東西呢？沒廢掉嗎？真的是太奇怪了，被硫酸直接潑到，怎麼可能會沒事？更加讓人難以理解的是，我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絲的疼痛，仿佛這眼睛從來就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那樣。
「醫生，我的眼睛……」我作聲問道。
醫生保持著微笑答道：「沒事了，都沒事了！你被送到醫院之後，我們馬上做了緊急搶救，你的眼睛保住了，這可以說是醫學史上的奇蹟，我正準備申請與這個奇蹟相關的醫學界紀錄啊，我跟你都要載入史冊啦，哈哈！」
「是嗎？是……這樣子的嗎？」簡直仿似做了一場夢，一場驚心動魄的夢。
可是為什麼，我會看到這些東西呢？醫生如此，護士如此，我的那幾位同學亦是如此，為什麼他們的頭上都飄浮著幾行奇怪的東西啊……
一、二、三、四……一共是四行，肉眼可以非常清晰地接收到這些含義不明的文字，這絕對不可能是我幻想出來的，那一筆一划規規矩矩、真真切切。
首先是醫生，他的頭頂之上飄浮著這樣一些東西：
第一行是楊琦，第二行是87，第三行是36，第四行是4。
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總覺得很不安……
再來看看護士小姐：      
第一行是李玲，第二行是77，第三行是66，第四行是0。
然後是我的三位同學，陳平、蘇寧和羅傑，看下他們分別是什麼情況：
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89，第四行是0；
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60，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第一行是羅傑，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簡直就是一頭霧水啊！
不行，我得嘗試推測一下它們的含義……
嗯，照這麼看不可能是年齡，任何一行都不可能，畢竟我清楚地知道，陳平、羅傑跟我一樣，今年都是18歲，而蘇寧更加年輕，只有17歲。
那麼壽命呢？這個還是存在著一定的可能性的，但是很難判別，而且也不知道具體會是哪一行。嗯，估計需要大量事實才能推斷出這些數字的性質。但是最後一行比較奇怪，只有醫生是4，其它人全都為0。
到底都是什麼意思……
等等，為什麼第一行顯示的全是我同學的名字？難道說……
思路堪堪走到這兒，醫生再度開了口：「你好好休息啊！啊，對了，跟你的同學聊聊天吧，他們在這兒守了很久了，我得先出去忙了！申請紀錄去，哈哈……」
我望著他，淺淺一笑，道：「謝謝你，醫生。」
這當兒，護士小姐走上前來，遞了杯水給我，溫柔地道：「喝點水吧。」
我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唇畔一掀，順口問道：「護士小姐，剛才那位醫生是……」
護士小姐望了望外邊，馬上又回過頭來，答道：「你說楊醫生啊，他是我們院的外科主治醫生，很厲害的。」
我頓了一下，又問道：「請問護士小姐你貴姓？」
她稍稍一怔，爾後嫣然笑道：「我姓李，叫我玲姐就行啦！」
李玲！真的叫做李玲！這……這麼說第一行真的是姓名啊！
不……不可思議……
我不由咽了咽口水，繼續追問：「那楊醫生叫什麼名字呢，我很感激他，恩人的名字不能不知道啊。」
護士小姐拿走我手中的杯子，一邊加水，一邊答道：「楊琦。說起來，我三年前來到這醫院的時候就聽說了，他曾經在手術台上失手……沒能留住一名病人的生命，這個事情給他造成很大的陰影。」
我心頭一震，默不作聲。
護士小姐神情有些複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也難怪，畢竟那是自己的妻子。」
我作低頭沉思狀，護士小姐也不再多說，只告訴我要好好休息便自個兒走出病房去了。

第二章 抹眼·能力
此時，我的三位同學自然而然地圍了過來。
我微微一笑，對著他們說道：「謝謝你們來看我，不過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陳平首先作聲：「昨天你被硫酸潑中以後，犯人就逃跑了，後來被你救下的女孩折返回來叫了救護車，從你身上找到了學生證，便通知了我們學校。然後因為今天本來是要上學的，若要全體出動那肯定不太適合，所以老師就特批我們三個來看你，還好你沒事啊。」
我正想說點什麼的，羅傑那小子突然一把推開陳平，搶了搶鏡頭，衝著我一陣傻笑，大聲道：「哇哈哈哈，多虧你了，我們今天不用上學了！」
我頓時臉上劃三條，壓低嗓音道：「這麼說我是不是應該有空就去給硫酸潑潑，好給你們增加點額外假期。」
「咳咳！咳咳！」
忽然，蘇寧的咳嗽聲打斷了我們的互相調侃，她的表情看上去頗為難受。
我當即有些急切地問道：「小寧，你怎麼了？」
蘇寧努力撐起微笑，但看上去非常勉強，只見她搖了搖頭，答道：「沒什麼，就是有點不舒服而已。」
陳平立馬接了話：「其實小寧感冒了，但是她非常擔心你，所以還是堅持要過來。」
聽罷此言，我默默不語，靜靜注視著她，眼神中充滿了疼惜之意。
然而她的名字和那三行奇怪的數字依然在我眼前隨意飄浮著，仿佛在嘲笑我的無知。
他們三個決定留下來多陪我一會兒，待到晚上再回去。
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這三行數字到底意味著什麼……想著想著，手不自覺地又去抹了抹眼睛……然而當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發現……看不到了，名字和數字，全都看不到了……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又看不到了？原因何在？原因是……動作？抹眼睛的動作？我想起來了，我剛醒來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那些東西，似乎是因為一個抹眼睛的動作……
我有必要再試試看……
我吞了吞口水，慢慢地舉起來手來，輕輕地抹了抹左邊這隻眸子，順帶一提，我每次都習慣抹兩下……
再度睜開眼睛……
什麼？這……又再看到了！三個人的名字和那些數字，再度飄浮在我的眼前！
這是怎麼了……難道說，抹眼睛這個動作是開啟這個能力的關鍵？一抹為開，再抹為關？就好像是一種可以控制的不可思議的能力？
我有必要好好摸索與這個能力相關的所有東西，既然得到了這樣的能力，就沒有理由浪費。我的感覺是，這興許是神的旨意。雖然我還不知道利用這個能力可以做些什麼事情，不過相信它將給這個世界帶來無法相信同時也無法想像的改變。
首先是抹眼睛的次數。
如果只抹一下，會不會有效果呢？現在馬上試試：
於是抹了一下眼睛，發現沒有任何變化，我依然可以看到那些東西。
不對，或許我應該先把這個能力關閉，再試試抹一下眼睛有沒有用。
於是便連抹兩下眼睛，再睜開眼睛之時，果然眼前那些奇怪的東西都消失了。
接著再抹一下眼睛，然後睜開眼睛……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我看到了，我看到前方那個衣櫃裡邊的東西了！它明明是關著的……
好可怕，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再看看他們三個……
姓名和數字是看不到了，可是，卻看到了更可怕的東西……
他們的身體都被我看到了，不，確切地說，應該是我的眼神穿透了他們的衣服，看到了裡面的身體……
怎麼會這樣……關鍵在於次數嗎？抹一下和抹兩下的效果是不一樣的嗎……
不好了，大件事了，我得到了一種堪稱神一般的能力。
我想我出院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買滴眼露！對，我要買一箱。
呃，不，我不是來搞笑的。我跟那些熱衷於惡搞的小說主角不一樣，我不是來搞笑的。我很認真地說，我是來改變世界的。好好想想，當時的路人是多麼的麻木，除了圍觀什麼都不會做，即使是犯人逃走了，據陳平所說，除了那個女孩之外，也沒有任何其他人來救助處於生命危險當中的我。
這個世界真的變得太污濁了，難道不是麼？這些年，大家變得連老人都不敢扶了，被車撞了還得想著快點跑，不然司機下車就真的沒命了，喝點牛奶也會變成慢性自殺，調查個地溝油什麼的連命都搭上了，兩三歲的小女孩都有被侵犯的危險……
呵，這世界本身比我現在得到的能力要可怕多了。
那麼照這樣推斷的話，抹一次眼得到的能力是透視物體，能夠穿過物體的表層看到裡頭的東西，不過從目前來看應該只能透過一層吧，也就是說如果箱子裡頭有個盒子，我就只能看到盒子，但是如果把盒子取出來直接看著盒子就能看到盒子裡面的東西。
呃，不，再想想又不怎麼對勁，應該說比較有可能是跟目標物體的厚度有關係，因為陳平他們幾個人現在也並不是只穿一件衣服吧，所以說既然我是穿透了幾層的衣服看到他們的身體的，那麼穿透一層這種說法就站不住腳了。總而言之，還是慢慢研究吧，遲早會把現今得到的這種異能的詳情弄得一清二楚的。
那麼根據之前抹兩次眼開啟能力，再抹兩次眼關閉能力的定則，現在要關閉這個透視物體的能力，應該是要再抹一次眼。
馬上抹一次眼睛試試……果然不出所料，已經看不到了。那麼暫時還是先開啟那個謎一般的能力吧。果斷再抹兩次眼睛……
不久之後，陳平他們便離開了。據醫生所說，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可以回到我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裡頭，好好思考……
嘿，一個人住，就是自由。
哼哼……那麼今晚還是好好睡個覺吧，睡前先把能力關閉。因為我每天早上醒來都會習慣性地抹兩次眼睛。我要一早起來就能看到別人的姓名和那些奇怪的數字，因為必須要儘早解開這些謎團。
當夜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有個人，他挖出了自己的左眼，用剩下的右眼看著我，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終於，第二天到了。
我出了院，因為學校那邊批了我一天的病假，所以我暫時不用去學校了。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好多人的名字和不明性質的數字。
嘿！我想我不用急著回家了，我可以在外邊先溜達溜達。那麼先去買杯飲料來喝吧，我一定要買到我喜歡的鮮橙汁。
才剛來到商店裡，迎面而來的就是個戴著綠帽子的胖子，這傢伙正在打開自己手中那瓶汽水的瓶蓋。來看看他頭上飄浮著的東西：
第一行是黃猛，第二行是86，第三行是79，第四行是0。
我正注視著他頭上的東西，他突然間就頓足大喊：「我中啦！我中啦！再來一箱啊老闆！再來一箱啊！再來一箱這個大獎可是只有百分之一的中獎率的啊！哈哈哈哈，老闆你今天運氣不好啊，遇上我這個中彩無數的綠帽王子！」

第三章 行索·數據
呵，這胖子真搞笑……
咦？他頭上的數字……第三行居然變了……從79變成77了……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變……因為中獎？
難道說……不，現在還不能確定……
我走上前去，正好與綠帽胖子擦肩而過，他不懷好意地沖我笑了笑，那猥瑣的模樣當真賤得可以。
我沒搭理他，只管去買我的鮮橙汁。就在付帳的時候，我順便也看了看商店老闆，這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叔，長得是慈眉善目的模樣，還附加笑容可掬。
那麼看看他的頭頂什麼情況：
第一行是王明（很普通的名字啊），第二行是92，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0。
呃，看樣子沒能帶來什麼特殊的情報，還是趕緊走人吧。我需要捉緊時間搜集那些有用的信息。
在大街上逛盪著，我看了好多人都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情況，突然卻萌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我在想，這個能力對於動物來說有沒有作用呢？
我帶著強烈的好奇心，終於在路上找到了一隻狗，盯著那狗看了老半天，丫的居然什麼都沒看到……
盯著盯著，終於，它的主人發火了，這個三十來歲的貴婦濃妝艷抹，一身的貂皮大衣，似乎全是名牌，楞是要把自己整得跟平常人不一樣，仿佛真比別人高了那麼兩三個檔次，當下朝我怒喝道：「我靠！鄉下人，你丫是沒見過貴婦狗啊？」
我愣了一愣，好聲好氣地答道：「是啊，拜您所賜，現在算是見到了，原來這種狗還會噴人的。」
她遲疑了數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掉頭走人了。
我一路走，一路忖思：這個傢伙有點問題，有必要加以留意。第二行是81，第三行是77，第四行是2。我記住了，她的名字是楊茵。
那麼今天也看了上百個人的姓名和奇怪的數字了，就此打住吧，果斷回家睡覺。明天到學校的話，也可以看到老師和同學們的姓名和數字了。這四行資料的話，暫時先自己整個詞來表示吧，既然是用左眼看到的，那就叫左眼訊息吧。
回到家中，才發了五秒的呆，馬上就覺得無聊了啊……
那麼看會電視吧，又是國泰民安，人民很幸福，領導很給力……
那麼還是上上網吧，又看到一些讓人心痛的事實……
呵，算了，果然還是睡覺的好……
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些東西……
嗯，蘇寧她的數字的數值比較小，尤其是第二行那個數字的值只有60，我看了上百個人，幾乎沒有小於70的……明天再看看有沒有改變……
還有就是昨天還開了一次透視物體的能力，結果居然透過幾件衣服看到了他們的身體。
話說蘇寧發育得還不錯……啊，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還是乖乖睡覺吧。
當晚又做夢了，而且跟昨晚的夢一模一樣。那個奇怪的人再次出現了，他挖出了自己的左眼，用剩下的右眼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
喔喔喔……
晨雞報曉：次日的早晨確實地到來了。
今天是12月28號，星期三，天氣有點冷，我背著書包徒步往學校而去。
對了，還是往商店那去買瓶鮮橙汁吧，就去昨天那家。
登！
商店的門感受到我的到來，自動打開，於是我便快步走了進去。
那個老闆一見到我便即露出一臉善意的微笑。嗯，果然是個有愛的大叔。順便看看他的頭頂吧，那上面有關於他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1。
數字變了，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昨天看到的第二行應該是92，然後第四行應該是0的。
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變化？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問號真是越來越多了，不過我也得到一個啟示了，那就是想要解開關於這些數字的謎團，就要不斷去留意同一個人的數字變化並且了解在他身上所發生過的特殊事情。
一邊品味著鮮橙汁，一邊從容不迫地走進學校大門，作為一個偶犯中二病的學生黨，這一刻的我真是瀟灑極了！
「喂喂喂！小子！你當老子瞎的啊！走大門，你丫還給我一邊喝東西一邊無視我？老子可是這個大門的頭目你知道不？」
這聲音，這架勢……果斷是學校看門老頭啊！這個頑固的老傢伙！我一眼便看到在他頂上飄浮著的東西了：
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88，第三行是43，第四行是2。
「咳咳，不好意思啊！武爺，哥今天感冒了，醫生說要喝這個才能好起來啊！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我這話才剛說完就被拍頭了：「你丫不要命了啊，當我智障啊！感冒喝橙汁？還自稱哥？在老子面前自稱哥的都見小平去了！真是不知好歹！」
我摸了摸頭，含著淚水向教學樓走去，暗下怒罵道：「你妹，居然沒收了我的鮮橙汁！死老頭！」
鈴鈴鈴鈴鈴鈴鈴……
預備鈴響了，大家各自歸位。
話說我的同桌是那個誰，班上的體育委員，100米短跑最好成績11秒8的中學校運會傳奇人物，他這會兒正關懷著我呢：「許願啊，你沒事吧？你的眼睛……」
我下意識地抬起手來，差點就摸了自己的眼睛了，但還是打住了：「沒事了，我想大概是救了別人一命，所以神眷顧了我吧，呵呵。」
我微笑的同時不忘留意他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秦凱，第二行是94，第三行是60，第四行是0。
第二行的數字居然這麼高……
那麼順便跟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我前後左右的這幾位同學吧，同桌秦凱的話剛才已經說過了，所以就直接介紹其餘的三人：
首先是我的前桌，被公認為本班富二代第一人的陳平，然後他的同桌則是號稱神葉高中第一傻的羅傑大人，最後是我的後桌，經常被同學吐槽並將其稱之為「用手電筒變身的電器美少女」的蘇寧。
他們的左眼訊息很重要，因為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有舊的記錄了。
那麼馬上來看一下具體情況：
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5，第三行是89，第四行是0；
第一行是羅傑，第二行是92，第三行是85，第四行是0；
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77，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變了！三個人都變了！上一次陳平的第二行是84的，現在是85，而羅傑的第二行是91的，現在變成92，而且第三行是87的，現在卻變成了85！另外蘇寧的數字變化更大，第二行原本是60的，現在竟然變成77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不過就當前來說，我於有意無意中倒是發現了一個頗為關鍵的信息，那就是第三行數字的值到目前為止都是有減無增的！而第二行卻不同，它有增有減！最後那個第四行的話，暫時來說則是有增無減！這會不會是一種規律呢？

第四章 筆錄·訊息
嗯，把所有的東西都硬生生地塞在腦中，這種做法實在是太不明智了，不僅辛苦而且還很容易忘卻和混亂。那麼從現在開始，我要把看到的所有人的左眼訊息都記錄下來，以便於觀察這些數字的變化。
嘿嘿，在數學老師還沒進來之前，我們趕緊爭取時間聊天吧。這就是作為學生的好處，也算是學生黨的一種特色吧。話說回來，我其實也只是個普通的學生，至少在沒有得到這個能力之前是這樣子的。
此時，陳平把他那定價六千六、全球限量版特大寬屏某某國際品牌手機亮了出來，給我、羅傑和秦凱看一條今天新鮮出爐的新聞：
廣州市一名男子於27號晚在家中自殺，留下了一封遺書，表示自己是因為在排隊買票的時候推倒了一位老人並導致對方骨折入院，對此深感歉疚，無法面對世人，所以最後選擇舉刃自盡。警員在進入案發現場的時候，發現這名頭戴綠帽的男子已倒在血泊之中，手裡握著一把水果刀。
咦，還有照片啊，我看看……這……這傢伙！我見過，我見過他！就是昨天那個時候，在商店中了一箱汽水的那個戴綠帽的胖子！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我心裡頭正七上八下的，這會兒只見秦凱閱罷搖了搖頭，說道：「太假了，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這不可能是自殺。疑點也太多了，首先推倒老人就要去自殺，這種心態也實在太不成熟了，簡直可謂是幼稚至極。在我看來，這只會是小孩子才做得出來的事情，比如說什麼因為被冤枉或者被欺負了然後就去跳樓投江的，基本上都是小學生才做得出來的。這個胖子都二十好幾了，會因為這種原因去自殺？再說了，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如果他本來就是那種胡作非為的傢伙，怎麼可能會因此愧疚成這樣？更談不上自殺！而且拿起刀來將自己刺死，這種事情沒有幾個人有勇氣做得出來。」
秦凱分析得不錯，我這個同桌相當的優秀，體育成績全校第一，頭腦也不錯，學習成績在班上經常是前三名的。當然，成績好與不好，並不能用來衡量他的分析能力的水平，最多只能說有一點點的參考價值。
你要知道，很多學生雖然成績不理想，但卻有著各種驚人的天賦，只是這個世界的現有定則一直在殘忍地扼殺他們的才能，這是讓人非常心酸的事實。
關於這種話題的話，我還是有點興趣討論的，於是馬上接話：「說得有道理。在我看來，自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在自殺的背後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理由作為支撐，否則作為一個人，很難下定決心做出這種極端的事情來。而且在下手的時候，人的本能是會抗拒的。所以說自殺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成功的事情。再者，這個胖子我昨天見過他，他在商店中了獎，心情看上去很不錯，而且從他與我擦肩而過時投來的壞笑來看，我感覺這傢伙並不像報導說的那樣會因愧疚而自尋短見。單憑上述這些要點，我想我已經可以確定這是一起他殺案件。」
我們正討論得起勁，數學老師卻一聲不響地走進了課室。
今天的他是怎麼了，看上去沒什麼精神。這可不像他，這個超級陽光的大男孩，竟然會有如此陰沉的一面。這簡直就像一朵開得燦爛的花，轉瞬之間枯萎了。雖然拿花形容男人有點那個……
對了，讓我來好好看看他的頭頂那裡是個什麼情況：
第一行是林陽，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75，第四行是1。
好，拿只筆記下來。
我正在自己的備用日記本上記著這些數字，突然感覺到後方有隻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這會是誰呢？轉過頭來看一看吧：
哦！原來是蘇寧這丫頭。不過也是，在這種情況下，能從後方拍到我肩膀的，正常來說除了蘇寧，就只有是蘇寧的同桌了。如果不是這兩個人，那大概只有是撞鬼或者遇神了。
望著丫頭的臉，我突然又想起那天透過衣服看到的她的身體，不禁吞了吞口水。
「你幹嘛呢？看見我就吞口水，我長得那麼美味嗎？」蘇寧皺了皺眉頭，盯著我說道。
我生硬地笑了一下，回應道：「沒，那是湊巧……啊，對了，你怎麼樣了，感冒應該好了吧？」
蘇寧衝著我抿嘴笑了笑，眼神左右小飄了一會兒，答道：「好了，現在很精神。說起來，今天學校外邊的咖啡廳有新品出爐，要不要一起去嘗嘗鮮啊？我可是有優惠券的哦！看你剛剛渡過一個難關，就當是慰勞吧！怎麼樣？」
我正想開口說點什麼的，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卻打斷了一切：「你們在幹什麼？你們幹嘛要說話？你們為什麼要在上課的時候說話？為什麼啊？為什麼啊？你們當我不存在嗎？我是老師啊！我，我，我……我是你們的老師……」
林老師極其突然的厲聲喝斥使得整個課室都沉寂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那麼激動？而且對我們發這種程度的脾氣，怎麼看都有點過頭了。我當時覺得，這不僅僅是「歇斯底里」這麼簡單。他，一定有問題。
就這樣全班緘默了半分鐘之後，林老師再度開口了：「對不起，抱歉，各位同學，我今天有點不舒服。真的……很對不起，失態了。所以，這節課大家就自習吧。有什麼問題課後再找我，就這樣。」
林老師就這麼離開課室了。
他的身影剛從門口處消失，全班就大聲小聲地議論起來了。
我總覺得很不安，但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我的心如此異樣。
「哇哈哈哈哈，說起來，今天早上我運氣真好，本來踩著單車來學校的時候，途中差點給大車撞上了，結果只是擦肩而過，磨破了衣服！」
羅傑這小子，總是心無城府，沒什麼心機的感覺，傻傻的。咦，等等，他說他差點撞車卻沒撞上……我想想看，他的左眼訊息跟之前的有所出入……第三行那裡是從87變成85了吧？這之間有沒有什麼關聯呢……
我正斟酌著，後方的蘇寧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對不起哦，剛才害你給老師一起罵了。」
這話可真讓人汗顏了，我們本來也有說話的啊，哪能把責任都讓個女孩子給扛了，還是安撫安撫她吧：「不，我們幾個說得才大聲呢，小寧你不要怪自己了，跟你沒關係。對了，那個咖啡廳的事情還有效嗎？我可是很期待的呢！」

第五章 否除·壽命
她一聽馬上笑靨綻放，溫柔地回應道：「有效有效，當然有效。那下午放學之後我們就去吧……」
我點了點頭，有意無意間又再望了望她頂上的那些數字，尤其是數值突然激增的那個第二行的數字。
……
……
那麼挨生挨死的，總算挨到下午放學了。
「走吧，許願。」
「好的，小寧。」
於是乎，我和蘇寧並肩走在一起，一路上是有說有笑的。
然而就在走出校門口的時候，一個男生從我身邊經過，不小心撞到了我的左肩。我側過臉一看，發現是之前從未見過的傢伙，那麼就稍微打量一下吧：
由上至下端詳，但見其發色墨黑，劉海向左傾斜並且碎而不亂，雙眉宛若貫日之長虹，兩眼深邃而靈動，鼻挺而孔細，口唇微紅而緊閉。
嗯，應該說長得倒是挺帥氣的，不過好像不太友善的樣子。之所以說不友善，是因為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可見的笑容，即使跟我說了聲不好意思，也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哎，這才發現他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呢，原來是同校的。
至於他的左眼訊息的話，只花費幾秒鐘的時間我就記下來了：
第一行是藍天，第二行是89，第三行是94，第四行是0，第五行是1。
嗯嗯，這樣啊……等等！什麼……第五行？怎麼會有第五行的？為什麼他會有第五行？為什麼……這是什麼意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唯獨他跟所有之前我看過的人都不一樣，他有第五行……實在太奇怪了，我得好好留意這個傢伙。
「你幹嘛呢？快走啦，現在已經五點啦，爭取時間，快快快！」
「我知道了，小寧。」
在蘇寧的催促下，我們加快了步伐，很快便來到了目標地點這兒。
進了咖啡廳後，我們找好了位子，點了餐，不一會兒，服務員便上齊了各種餐點。
「快嘗嘗這新品吧！」蘇寧欣然說道。
我點點頭，手執刀叉，準備大祭五臟廟……
「開玩笑！」
我們才剛開始動手用餐，就聽到隔壁桌吵起來了。
嗯……這是一場在白髮蒼蒼的老頭兒和二十來歲的男青年之間展開的口舌戰嗎？
這時只見老頭兒開炮了：「孫子你懂毛啊！還跟我討論鬼子武士刀是不是東方第一強，我當年那大砍刀切菜切瓜的都切了不知道多少個鬼子了！你個傻孫子，那扶桑武士刀就講究一個快狠准，一刀致命，沒什麼技巧的，跟我們的刀術比起來那就是個毛！我當年那靈活的刀法啊，戰場上那真是人見人畏，個個管我叫關一刀！」
好一位霸氣的老伯！那麼順便來看下他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關虎，第二行是77，第三行是32，第四行是13。
第一次，我是第一次看到第四行出現這麼大的數值。當真是越來越困惑了，不過，與此同時，事情也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哼哼。
「那個老伯滿頭白髮的，少說也有80歲了吧，看上去還這麼精神，搞不好真沒說大話。」蘇寧咬著口邊的吸管，對著我小聲說道。
我望了望她，眼神小飄了一會兒，突然顯出一臉的驚喜狀，回應道：「小寧，說得好！一言驚醒夢中人！」
此時的我顧不上蘇寧那一臉的困惑了，只轉身對著隔壁桌喊道：「關大爺啊！您這麼硬朗，我相信您當年真是一刀一個鬼子的。只是我實在猜不透您的年齡啊，真想知道您老今年貴庚！」
我話音剛落，白髮老爺子立馬站起身來，滿臉傲氣，接著開懷大笑，道：「哈哈哈哈，這孩子有前途啊！爺我70年前馳騁沙場，一刀一個鬼子，即使後來退了伍，也一直是堅持鍛鍊，從不怠惰，今年都94了，你可看得出來？」
我心頭一震，頓了一下，這才接話：「那真是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您老今年古稀未至呢！真真是位奇人啊！」
我一臉笑意，轉頭卻立馬沉靜下來，心中思量：這麼說來，第二行的數字不可能是壽命了。老爺子第二行是77，而今年已經94歲高齡，這明顯對應不上。雖然理論上不排除他說謊的可能，不過像他這樣的人應該不太可能說這種大話。
此時坐在對面的蘇寧是按捺不住了，直接伸手過來捏我的臉：「許願！你這混蛋！你到底在幹嘛啊！完全看不懂哎！」
我兩臉頰被她捏著，說話也沒法說清了：「偶（我）……沒……做慫（什）麼（麼）……啊……」
蘇寧一看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太好笑了！你拿我鏡子自己看看，就擺在餐桌上！」
我拿過鏡子一看，不怎麼好笑啊……但是，我想說，我能不能有辦法看見自己的左眼訊息呢？真是好奇……
那麼在咖啡廳一共待了有一個多小時吧，六點半左右的時候我們就告別關老爺子他們，直接回家去了。
然而就在與蘇寧分開不久之後，我在家附近的小巷口處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是……林陽，林老師。他在幹嘛呢？一個人在那裡不停地徘徊，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過應該很重要吧。我還是別去打擾他了，想起今天早上那般歇斯底里的他，總覺得最近他情緒相當不穩定，保持距離為好。
不過話說回來，之前有過他的左眼訊息記錄，還是更新一下這個記錄比較好，這對解開數字的謎團多少還是有幫助的：
第一行是林陽，第二行是80，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1。
那麼看回之前的記錄，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75，第四行是1。比較之後發現第二行和第三行的數字都變了，而且從數值大小上來說是減值了。再次記錄下來吧，看來離解開所有數字的謎團還有一段距離啊。
那麼還是回家洗個澡再說。啊，差點忘了，今天也有很多作業啊！真是煩死人的作業，連鬼都怕了。以後拿作業本當護身符吧，一定能趨吉避凶。
回到家中也沒什麼好做的，洗完澡，吃過飯，玩會遊戲，發現已經九點了，於是開始趕作業，一直趕到十一點多總算寫完，那麼終於可以躲進被窩裡睡覺了。
不知不覺便成功入睡並且進入夢鄉……
夢裡，那個挖左眼的怪人又出來挖左眼了，而那詭異的微笑依然如故。
半夜，不知什麼原因突然醒覺的我一邊揪著被褥，一邊在想，大哥，能換一個夢嗎？這簡直是令人心寒的重複。但是，我似乎不是特別害怕，應該說，我居然沒有把這個夢當成惡夢。

第六章 數變·淺析
新的一天到來了。
2011年12月29號，星期四，天氣雖晴，然而溫度卻不高。
我再度去到之前的商店裡買鮮橙汁，老闆依然慈眉善目，不過左眼訊息已經變了：
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0，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2。
是我的錯覺嗎？老闆的數字變化似乎是有規律的……第四行我記得第一次看的時候是0，第二次看的時候是1，現在看到的則是2。這其中到底是什麼緣由……
我向前走了兩步，對其說道：「老闆，你還記得嗎？有個胖子曾在你這兒中了一箱汽水，就是戴綠色帽子的那個，新聞報導出來了，他當天在家中自殺了。」
老闆聽罷一臉意外，搖了搖頭，嘆了嘆氣，開口說道：「真是想不到啊，天有不測之風雲。孩子，你節哀順變吧。」
我當場就噴了：「老闆你妹的，我跟他沒關係好不好。」
老闆一聽趕忙向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弄錯了，仔細一看，你們長得還真不像。」
真不看出來，這傢伙還會搞笑，有點讓人跌破眼鏡的感覺。
算了，我沒時間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糾纏了，得快點回到學校去。
噠噠噠噠……
才剛來到學校門口，就聽到那令人蛋疼的聲音：
「喲，小子今天居然這麼早！老子是不是沒睡醒啊，老子肯定是老眼昏花看錯了，這不可能的，每天都要到快上課的時候才出現的小子，今天居然破天荒這麼早到！」
呃……這死老頭子，無視他，絕對無視他……
然而我還是偷偷回了回頭，只為搜集那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87，第三行是42，第四行是2。
看樣子變化不是特別大，第二行原先是88，第三行原先則是43，第四行不變。
呼，總算來到課室了，今天確實來得比較早啊，現在班裡才來了一半人左右。
「哇哈哈哈哈！我感冒了！我終於也感冒了！哇哈哈哈哈！昨晚不該只穿一件衣服去跑步的！哇哈哈哈哈！結果感冒了！啊……啊啾！」
這個標誌性的白痴式笑聲，我知道，只能是羅傑那小子。
我瞄了他一眼，接著側過臉去，想想不對，又側回臉來再瞄了他一眼，然後就直接變成注視了：
第一行是羅傑，第二行是81，第三行是85，第四行是0。
第二行有一定幅度的變化！上次看的時候應該是92的，現在卻變成81了！我得好好想想，這是怎麼回事……好像之前在別人身上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是誰啊……是誰呢……是她！沒錯了！是蘇寧！她的第二行數字曾經從60變成77！
在這之中發生過什麼事情呢？我想想……
對了！是感冒！第一次在醫院的時候，蘇寧感冒了！那時候的她第二行的數字只有60，然而在昨天的時候她已經處於康復的狀態，第二行數字則變成了77！現在羅傑也是類似的情況，沒有生病的時候，他的第二行數字是很高的，兩次記錄都在90以上，現在卻只有81！羅傑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不錯，經常大冷天的穿一兩件衣服，跟蘇寧相比，雖然都是感冒，但第二行數值的降低幅度卻有所不同。結合以上這些情況來看，第二行暫時可以推斷為……
不，還是不能太早下結論，我得多花一些時間再觀察觀察……
「許願！許願！你看網上新聞了沒？出事了！昨晚有人跳樓自殺，寫了遺書，動機又是愧疚！你不覺得這事情有蹊蹺嗎？」
這是……闊少爺陳平？我二話不說，拿過他的手機看了看：
廣州市28號有一名女子深夜墜樓，警員趕到現場時發現遺書一封，內容大致說的是因為一年前開車撞死過一對母女，通過特定門路將此事私了掩蓋，一年以來日日無法安眠，最終決定一死謝罪，脫離良心自責的痛苦。
閱畢，我側過臉問了問同桌的秦凱：「你怎麼看這起案件？」
秦凱遲疑了一會，慢慢開口答道：「不好說，畢竟這回涉及到人命，如果說是因為愧疚而自殺的話，這個理由倒也不算牽強。不過我們現在看到的都只是事情的表面，死者的屍體和案發現場及各種相關我們都不了解，再說了，即使報導註銷了跟死者相關的種種資料，那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所以說，單憑這麼一條媒體信息，我們無法判定真偽。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你可以介入去調查，哈哈，那到時候我們學校可就出了個名偵探了！就叫你福爾摩托吧！哈哈！」
我臉上劃三條：「你想太多了，那不可能，還福爾摩托呢，那是福爾摩斯他弟弟麼……不過大概很少人會想到這兩件事情有關聯吧，畢竟每天自殺的人實在太多了，說穿了，這連巧合都算不上。除非接連再出現幾次，那樣我才會覺得這個事情可能有內情。」
我這話音才剛落下，羅傑就開始傻笑了：「哇哈哈哈哈，哥同意你的看法，每天自殺的人多了去了，就好比路上被車壓扁的過街老鼠，見怪不怪，司空見慣，完全不足為奇。」
我當即拍案而起，滿臉驚疑：「什麼？居然跟羅傑持同一觀點？那不行，我得重新考慮一下這個事情，我得顛覆我剛才所提出的觀點……」
傻傑當即暴怒道：「混蛋許願，你什麼意思？」
眾人大笑……
於是馬上廝打成一片……
「班主任進來啦！快坐好！都別鬧了！」
班長指手劃腳的，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果然數秒之後，班主任步入了課室。
我們的班主任是個戴眼鏡的年輕女教師，在司職班主任的同時，她還擔任英語科任老師，有時甚至會為語文科代課，因而在目前的學校中是個被高度關注的優秀教員。
「大家安靜，在上課之前，有兩件事情要告訴大家。首先是我們班的數學科任老師林老師，最近因為個人身體原因，暫時無法來學校指導，那麼這段時間將由張老師代課。另外一件事情是跟安全問題相關的，近幾天的話放學之後該回家的回家，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就不要在這裡逗留，走讀生儘量晚上別來學校自習了。所有學生夜晚不要單獨出門，尤其是女生。以上所述之事必須切記。」
尤其是女生？老師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對了，班主任的左眼訊息也不能放過，立馬記錄下來：
第一行是甄巧，第二行是83，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第七章 數義·初定
說起來，真是有點奇怪，班主任既年輕又有能力，長得也不賴，但好像一直是一個人，難道說是眼光太高了嗎？我想有這種可能吧，如果同為教師，估計她也看不上眼。
「喂！許願！」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身體自動向後移，然後是細聲問道：「怎麼了，小寧？」
蘇寧瞟了我一眼，沒說話，遞了張紙條給我。
我疑惑地望了望她，接過紙條一看：今天想去買件衣服，陪我去吧。
我沒在紙條上回，而是直接擺出個OK的手勢，蘇寧看後當即抿抿嘴，點點頭。
對了，差點忘了要記下前後左右這幾個傢伙今天的左眼訊息，羅傑的話剛才已經留意過了，那麼剩下這幾個人也要好好記一記：
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第一行是秦凱，第二行是93，第三行是60，第四行是0；
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78，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那麼關於第二行那個數字，一直到現在都是有增有減的，除卻感冒生病這種情況，其它時候波動的幅度非常小，暫時就不去在意它了。
但是第三行的數字一直到現在都是有減無增，我得在這個數字上花一點心思。那麼還是調查一下第三行數字從89變成87的陳平吧：「陳平啊，你這兩天有沒有遇到過什麼特別的事情？」
陳平皺了皺眉頭，盯著我盯了三秒左右才作聲：「你怎麼會問這個的？不過既然問了就想想吧……所謂特別的事情……有了，這個算特別吧！昨天下午放學回家的途中，路過一棟住宅樓的時候，突然一盆花砸了下來，還好我慢了一步，再快一步我估計不死也入院了。這些人真抽風，沒道德啊。」
我當即右拳擊左掌，點了點頭，心中思量：
果然如此，那麼跟我目前的推斷基本吻合。事實上，第二行的數字也好，第三行的數字也罷，其實我都心裡有數了。剩下的只是繼續驗證，通過大量事實來驗證。至於第四行，我雖然有想法，卻覺得我的想法太可怕，因而不敢去確認我的想法。
那麼依然是在沉悶和煩躁中度過今日的課程，總算可以放學走人了。
哎，不對啊！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還沒做……
「許願你這個混蛋！給我站住！」
啊……糟糕了！我居然因為課程太無聊急著想回家，一下子忘記了已經答應了蘇寧陪她去買衣服的事情！這可不好……
「小寧，對不起……我其實只是想去……對，只是想先去上個廁所，然後再陪你去買衣服的！沒錯，就是這樣的。」
蘇寧擺出相當懷疑的表情，然後撇了撇嘴回應道：「那行，等下衣服我選好了，你買給我！」
啊，被趁機敲詐了……算了，對方是個女生……
於是乎，我們並肩而行，開始逛街買衣服。
老實說，陪女生逛街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女生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是不知疲倦的，真是神奇啊，好神奇……我們就這麼逛著逛著，突然間發現眼前的情況有些異樣。
有個又肥又矮的女人牽著一隻狗走過來了，所謂的異樣就是那隻小狗居然跑到我的跟前，坐了下來，乾乾地望著我。
這隻狗怎麼越看越眼熟啊……啊，難道是……
「你好，我前幾天在路上也見過這隻狗，當時有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牽著它，那位小姐好像是姓楊的，請問你們是不是認識的？」我也不知為何如此唐突發問，但是總覺得有做這個動作的必要。
又肥又矮的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臉色陰沉地作聲了：「楊小姐、小姐她……昨晚……跳樓了……」
跳……跳樓了？這是怎麼回事……她跳樓了？等等，這不會是巧合吧？今天看到的新聞也是有個女人跳樓的，而且時間也是在昨晚……讓我回想一下那天看到的那個貴婦的左眼訊息，我得搞清楚這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一行是楊茵，第二行是81，第三行是77，第四行是2。
嚇！這……這可不得了了，我那個可怕的想法似乎不只是想法這麼簡單……說不定，真的是事實……事情變得麻煩了。
我該怎麼辦？該不該介入這個事情……嗯，不，還不能確定，也許純粹是巧合，巧合而已，對，我必須這麼說服自己。
向又矮又胖的女人和貴婦狗道別之後，我懷著複雜的心情和蘇寧轉到另一條街繼續逛盪。然而事實上，我已然心神不寧。蘇寧追問我剛才那件事情的究竟，我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為了讓氣氛變得正常起來，我努力轉移話題，並且還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了，你想選什麼樣的衣服啊？」
蘇寧一聽到這類提問，馬上興奮起來了：「我想買那種好看的，看上去又不會太厚的，但是穿起來又會暖和的，價格又不會太離譜的，質量又好的，又不容易弄髒的……」
我聽到這裡已經面部抽筋：「看來今晚九點前都別想回家了……」
蘇寧一聽又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卻立馬一臉正經地說道：「說起來，隔壁班那個肖小月老師啊，穿衣服超有品味的，不過奇怪的是我已經幾天沒見過她了。我在隔壁班的好朋友薛婷說肖老師這兩天沒來上課，好像是從昨天開始就沒來學校，連原因也沒人知道，有的說是生病，有的說是有事回家……」
我皺了皺眉頭，左手托著右手，右手托著下巴，開始作聲：「肖老師我也見過，她好像經常擔任學校的形象大使出席各種大會……傳聞中我們學校有很多男老師甚至學生都十分仰慕她，有的還直接示過愛。估計都失敗了吧。」
蘇寧擺出食指做了個否定的手勢，正色應道：「不是傳聞，是事實。我們班女生都覺得我們班的幾個男老師全都喜歡肖老師。不過你有一點應該說對了，那就是他們都失敗了。說句悄悄話吧，據說啊，肖老師和校董的關係不一般。」
我當時就醒悟了：「潛規則。」
蘇寧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搖了搖頭，戳了我一把，說道：「好啦好啦，不要八卦啦！陪我去買衣服啦！」
於是便繼續逛街了……

第八章 險情·憂慮
事情的發展完全在我的預計當中，一直逛到七點多的時候她才買到件稍合心意的衣服，然後我們去吃了個飯，在飯店裡又坐了一會，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
此時蘇寧表示要到處走走，散散步，順帶聊聊天，於是我也只能配合了。
那麼我們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覺居然來到我的住所附近了。
「呼呼，怎麼突然間這麼冷啊，我好想喝杯熱奶茶啊。」
一見到蘇寧擺出這麼個可憐兮兮的表情，我已經知道她是什麼心思了，於是吞了吞口水，輕聲說道：「這樣子的話，不如來我家吧，有熱水供奉啊。」
蘇寧臉頰驟紅，頗為羞澀地埋了埋了頭說道：「哪有這樣的……你還是去幫我買杯熱奶茶吧。」
我了個去，我完全誤解了。我不是人，我有愧於國民和大自然，還有金館長。我得找和尚大師什麼的去告解。哎，好像對象不對吧……
好吧，那只好乖乖去買熱奶茶了。臨走時我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到處亂跑。
呼呼，趕緊買了熱奶茶再說啊！就去之前那間王大叔的便利商店吧，不管怎麼說我都快變成熟客了，說不定有折扣打呢，哈哈！
商店大門自動自覺地開啟，迎接一個四有青年的到來。
咦？這是什麼情況？不是……不是王大叔？大叔哪裡去了？怎麼換成一個小伙子在這裡傻傻站著？怎麼看怎麼傻啊……我得問問才行：「呃，那個，打擾了，我想問下，白天在這裡的那個大叔哪去了？」
小伙子聽罷一臉困惑，眼神小飄了一會，然後回答道：「你是說王老闆嗎？他只有白天才自己看店，晚上都是我們這些打工仔值班的啊。你是第一次晚上來這買東西吧？」
原來如此，王大叔晚上是不看店的啊，那只有明天才能看見他了。現在還是把熱奶茶買了吧，不要瞎折騰浪費時間了。那麼一共買了兩杯，一杯給蘇寧，另一杯還是給蘇寧。好吧，不要讓我開這麼無聊的玩笑了，剩下那杯當然是我自己要喝的。
沿著原路走回來，刺骨的寒風掠過我臉，空氣中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壓迫感，有吞噬生息的意向，突感一陣不適，這氣味，跟世間污垢一般讓人不禁噁心乾嘔。
回到原地了。我不會記錯的，就在這個界域裡。可是為什麼……蘇寧不見了……
班主任甄老師今天說過吧，晚上不要單獨出來，尤其是女生……
不好了！趕快去找她！要是出什麼事的話我就是第一個罪人……
等等！要冷靜，現在到處亂跑大概也沒什麼實際作用，要想想最有可能的犯案地點……一般從作案的心理出發，他們肯定是不希望自己被發現，也只有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才能夠更輕易地得手。所以說應該是比較隱蔽而少光的地方……
巷子！對了！在我住所對面的房子旁邊就有一條巷子！趕快過去，希望還來得及啊！小寧……千萬，千萬不能出事！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到了，到了！快快快……打打打打……打開手機鎖！雖然不是特別亮……
啊……
這……這是在幹嘛……
這個不知哪裡竄出來的男人，正一隻手捂著一個女孩的嘴巴，另一隻手在脫她的衣服。
不管是不是蘇寧，救人要緊！
我立馬衝上前去，朝這猥瑣男臉上就是一腳！我從來沒試過踢人踢得這麼用力，沒想到這一下不僅僅把他給踹倒了，還湊巧使得他的頭部撞上了水管！這可是機會，快帶這受害的女孩走啊！
我拉著她的手拼命跑，跑啊跑，跑啊跑……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呼呼，呼呼……累死我了，應該追不上了吧，真是驚險啊。
我挺起這跑得過猛而累彎下的腰，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竟是一陣熱氣過後又帶上一股冷涼之感。
「怎麼又是你……」
什麼？這溫柔的聲音，我可是第一次聽見，哪來的「又」……
我抬頭一看，心頭猛然一震。
是她！
沒錯，真的是她。我不可能忘記這個女孩。因為她，我才跟硫酸結怨；因為她，我差點毀了眼睛；因為她，我得到了神一般的能力；因為她，我的人生軌跡完全改變；因為她，我的這個故事才能開始。
「你怎麼又遇到這種危險的事情……」我沒想到重逢時刻，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子的。
「說來話長，總之現在我們先回到剛才的那個巷子裡頭……」那女孩的冷靜程度出乎我意料之外，說出來的話更是驚天地又泣鬼神啊……
「我說，你確定你已經退燒？我們再回去？回去那個巷子裡頭？刺激嗎？好玩嗎？」此時的我說話竟然毫不留情，看來真是被她給嚇壞了。
只見對方二話不說，拉著我的手，快步往回走。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就給她拉了回去……
走了十來步，她總算再度開口說話了：「其實自從上次我被你救下之後，那個男人又繼續來威脅我。他本來就是我的同事，所以他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於是發了一條信息跟我說，如果我不接受他，他就會對附近的年輕女孩下手……後來從26號開始到今天，每晚他都出來找機會犯事，還好目前為止都沒有人真正遭到毒手。其實是因為我第一時間把這個情況告知警界，加之那邊我有熟人，就幫忙做了一些工作，所以才使得這幾天晚上很少有女孩子單獨出門。不過我想來想去，這樣不是長久之計，這麼危險的人還是把他捉住為好，所以就決定自己當誘餌……」
話音未落，我的心已經有種被塞滿的感覺。你們知道我的心被什麼塞滿了嗎？那是感動和溫暖啊。如果神知道人間還有如此有愛的人，我想他勢必會繼續造福這個世界的。
談話間，已經來到巷子口了。此時女孩拿出了手電筒，借著光走了進去。我趕忙跟上，生怕她遇到什麼危險，也是這個時候，我才有空看看她頭頂上飄浮著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殷勤，第二行是88，第三行是93，第四行是0。
殷勤？很好聽的名字啊……                                     
「他失去意識了。過來幫忙，我有繩子，把他綁起來交給警方。」
我在想她準備得也太齊全了吧，突然對她包包里的東西極度感興趣啊。到底都有些什麼工具呢？啊，不行，好奇心剎不住車了，對不起也要做一次了。

第九章 勇氣·差距
首先是抹兩次眼睛，關閉左眼訊息能力，再抹一次眼，開啟透視物體能力。
哎，名字和數字消失了，現在可以透過表層看內里了。包包裡面都有些什麼東西呢……
首先我要聲明我不喜歡把女生的包說成包包的，不過不這麼叫好像顯得我不合群，甚至是脫離和諧大同社會……那麼來看看都有些什麼：
錢包、鏡子、唇膏、筆記本……哎，那個是……小刀？這麼說來她還是有一定的防備意識的。不過，只是一把小刀，老實說，真的遇到危險的話，應該沒有什麼實際作用吧，比如說對手是一個孔武有力的強壯男人。
我不自覺地便把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了，雖然我知道這麼做很無恥，可是我在想任何一個男人得到這種能力都好，不可能不會偶爾想用一用吧。所謂那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啦，不東扯西扯了，想看就看吧，反正人類已經能阻止不了我了。然而五秒以後，我卻怔住了。
完全是怔住了，我呆呆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都是什麼啊……
這滿身的傷痕，如果我沒推斷錯的話，應該是鞭子做的好事。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我實在太想知道了，這個女孩，這個叫做殷勤的女孩，到底都經歷過些什麼事情……看來我已經對她充滿了興趣，必須鎖定這個女孩。
「你在幹嘛啊？弄了半天，還是靠我自己把他綁起來的！我看你上次那麼英勇來救我，就覺得你跟我應該是同一類人。這次又碰見你，也許是神的旨意啊。」
她說同一類人？她說神的旨意？到底是哪類人？到底又是什麼旨意呢……
「是嗎？是哪類人呢？」我蹲了下來，幫手捆綁那個猥瑣男，雖說已經差不多完工了。
她頓了一下，轉而撐起淡淡的笑，對著我說：「想改變世界的人。」
此刻，我的心靈再度受到衝擊……
「想改變世界的人」……
雖然我一直有著改變世界的夢想，然而卻從來不敢在別人面前提起，因為我知道，那是非常非常遙遠的一個夢，遠到時間和距離都無法衡量。我不是怕說出來被別人恥笑，而是怕自己一旦說出口，就會用盡一生的時間和精力去為其拼搏，然而最終只會是徒勞無功。
可是，她說出口了。在面對夢想的勇氣上，她與我高下立見。
這一刻，我仿似站在自己以為接近巔峰的山嶺上，仰視著那更高的巒頂，那是一片神祗的光芒。然而發出這光芒的，是一個平凡的女孩。
「我記住你了，殷勤。」
我望著她的眼睛，想要告訴她，也想要告訴自己，我不想輸。不想輸給她，不想輸給自己，更不想輸給所有追逐夢想的心。
「你……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啊……糟糕了，一不小心就把她的名字講出來了！在她看來，我應該不知道她的名字的啊！反倒是我的名字很早就已經被她得知了，因為她看過我的學生證啊。我該怎麼解釋才行啊……不管了，多牽強也得混過關才行……
「什麼你的名字啊？我剛才話還沒說完呢，我說我記住你了，殷勤的女孩。」我真是服了我自己，臉不通紅，心不亂跳，這可是在說謊啊。
「是嗎？你覺得我很勤快麼？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我的名字剛好就叫殷勤！」她正聲回應，嘴角似乎藏匿著小小的笑意。
「是嗎？真巧啊！你的名字很好聽啊，也很有意思。」我想我大概真的有演戲的天資，張藝謀你趕緊發現我吧。
「哼哼，大家彼此彼此！許願同學。說真的，我還真不覺得你是一個學生，你的氣度很可怕啊。尤其是現在，比上次看到你的時候感覺更明顯。你該不會不是人吧？」她站起身來，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我當即身心發寒，帶著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答道：「你真幽默，我要不是人，那我該是什麼東西啊？我先聲明我不是棒子。」
她聳了聳肩，淡淡一笑：「天曉得，問神吧。」
我覺得我不能跟她再這樣繼續扯下去了，否則會有誤事的可能的，那麼趕緊回歸正題：「好了，領導有教誨，玩笑適當開。雖說某些領導除了開玩笑，什麼都不會。那我們還是趕緊把他送到警方那裡去吧。你不是有熟人麼？你直接聯繫他們吧！」
她長吁了一口氣，把那個猥瑣男人推給了我，接著開口說道：「早就聯繫好了，現在時間差不多了，你拖好他，我們出了巷子口把人順勢往地上一丟就是了。後續的事情自然有人搞定。他雖然心懷不軌，但也還沒真的害了誰。捉去關幾個月吧，希望出來的時候能夠醒悟就好了。」
我在旁邊極度委屈地小聲說道： 「中硫酸的被無視了……」
這個猥瑣男實在太重了，我雙手一起拖還那麼費勁，你妹的一天吃幾餐啊你……
呼呼，呼呼……總算拖到巷子口了，我順勢一腳把他踹開……大家不要誤會，我不是為了拿他出氣，我只是覺得這個時刻做這個動作很帥氣，僅此而已。
我才抹了一把熱汗，就聽到警車的鳴聲了。
呀，結果只來了一輛車啊，看樣子並不重視這起案件吧……
車門開了，下來了一名年輕俊朗的警員。
殷勤立馬上前接待，握著對方的手熱情地說道：「麻煩你了，陳警員。」
我們正準備把人交給警方呢，那廝卻突然甦醒了，大叫一番：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把我抓走啊！我還什麼都沒做啊！那天那個男人還在巷子裡頭殺人呢！我這算什麼罪行啊！不公平啊！」
什麼？他說什麼……殺人？有個男人殺了人……這是怎麼回事啊……
對了，我差點忘記我開著透視物體的能力呢，看這些男人的身體真是倒胃口，快快抹眼睛，先抹一下，再連抹二下……行了，可以看到左眼訊息了，先看看猥瑣男什麼情況：
第一行是吳勇，第二行是72，第三行是20，第四行是0。
怎麼回事？他的第三行數字的值怎麼那麼小……假設我之前所推斷的數字性質是正確的，那麼這個男人……只怕人生也差不多了……
那麼先不管他了，還是把這位陳警員的左眼訊息也順便記錄下來吧：
第一行是陳莘，第二行是96，第三行是2，第四行是5。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的第三行數字的值比猥瑣男還小……這位警員，如果我的推斷無誤的話，只怕……大禍將至！而且是再躲也躲不過了……
此際，幾名警員出手控制住了猥瑣男，然後直接踹進了警車裡。

第十章 預見·命理
很快，警車開走了。我和殷勤站在一起，緘默了數秒。
「呃，那個……對於那位陳警員，你要是再跟他有聯繫，就告訴他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趕緊了了吧，否則就真的是遺憾了。」
我言盡嘆了嘆氣，一臉無奈。
殷勤當即露出一臉的苦笑，提了提聲調，衝著我說道：「人家身體可好了，你怎麼這麼詛咒他啊？」
我側過臉來，真誠地望著殷勤，帶著猶有意味的語氣作了聲：「我知道他的身體好，我看到了，應該說，這點我比你更清楚。然而，你要知道，身體好，跟運勢沒有關係。」
她相當困惑地盯著我看，一聲不發。
「你！你在幹嘛……她、她、她、她……她是誰啊！」
這聲音……糟了！我差點忘記了一個人……蘇寧啊！
呼，還好沒事啊！整個大活人就站在眼前，沒事了，沒事了……
「啊！」
痛死了！她幹嘛拍我頭啊……
「我才離開一會去找廁所，你就在這裡幹些不見得人的勾當啊？」蘇寧這會兒氣勢洶洶，我真不知道她發的什麼凶，簡直是無理取鬧。
我當下按捺不住了，伸出雙手向內擠蘇寧的臉頰，把她的嘴巴擠成了豬嘴：「你到處亂跑害我擔心，你還好意思說啊！我跑去救你結果順手救了別人，還將一個壞蛋繩之以法，有功無過，你還出來教訓我……然後這位小姐叫做殷勤，是我入院前救過的，不是我去勾搭來的，知道嗎？」
蘇寧那張小嘴都被擠成豬嘴了，還一臉無辜地說道：「那你救了人也不馬上去找我！你分明是看到別的女孩馬上就把我忘在角落裡了！你這個混蛋啊！混蛋！挨千刀的……」
見到這番風景，殷勤在旁邊忍不住邊笑邊捂嘴，那模樣好生標緻。
之後的話，殷勤向我們道別，獨自歸家。那麼我則負責送蘇寧回去，還要順帶安撫她所謂的受傷的心靈，真是很無語的說。
結果折騰到十點左右我才回到自己的住所裡頭，洗過熱水澡就直接往床上躺下去了，什麼都沒想，很快就入眠了。
然而那個夢還是重複出現了……只是這回，挖眼睛的人沒有對著我笑，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凝望了許久……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喔喔喔！次日的早晨……
今日是2011年12月30號，星期五，天氣為晴轉多雲。我背起了書包，習慣性地往王大叔的便利商店走去。
「老闆！我來了！今天我不喝鮮橙汁了，想換換口味，來瓶蘋果汁吧！」
老闆竟然沒有理睬我，這簡直不可思議。我往前靠近了幾步，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櫃檯上的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呃，難道在看特殊動作片……哇，不帶這樣的！這是不利於新一代孩童健康成長的做法啊！我得馬上阻止他才行！
哎，頂上飄浮著的那些訊息，再度變化了：
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60，第三行是3。
這次的變化很關鍵！我來回顧一下昨天看到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0，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2。
那麼比較之後發現，從數值上來說，第二行是增加了1點，而第三行是驟減了10點，第四行則又增加了1點。
再次假設我關於第三行的推論是正確的，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它會驟減10點這麼厲害呢？為什麼會花費如此之多？之前的陳平和羅傑都好，他們都只是花費了2點就解決了問題，然而老闆卻一次付出了10點的量，這一定不是小事。
我湊得更前了，擺出一副好奇的模樣問道：「老闆啊！你在看什麼呢？」
只見老闆仰起頭來，瞅了瞅我，用手示意我自己過來看。我見狀便屁顛屁顛地繞道來到老闆的身旁，一起看著電腦，原來是條網絡新聞：
廣州市29號一名中學教師在家中服毒自殺，警員趕到現場時發現為時已晚，在其家中發現遺書一封，內容大致說的是幾日前因愛生恨，將心儀對象殺害並毀屍滅跡，遂時刻無法安寧，最終決定自殺以謝罪。遺書中數次強調自己身為教師卻做出如此大惡之事，深感恥辱歉疚，認為即使不自行了斷，也會有神來制裁，因而勸世人不可妄為，切記以愛處世，方為大善。
嗯，還有詳細資料啊……
神葉高中，數學教師，林陽……
林陽！林老師！他……死了？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死了……
我心頭猛地一震，突然間就回憶起28號那天林老師古怪的舉動，包括過度地發我們脾氣及在我家對面的房子旁邊的巷子口徘徊這兩個重要細節。另外，據蘇寧所說，已經數天沒有見到隔壁班的肖老師……而且我們班的女生認定我們班的男老師愛慕肖老師……再加上現在這條新聞的內容，基本上可以推斷……
不，我都不敢想了……第四行！那第四行……不能是真的！不能啊……
砰！砰！砰！砰！
我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步步接近自己的校園……
然而我的一隻腳才剛跨進學校的大門，就被一陣駭人的咳嗽聲鎮住了。
這咳嗽聲到底有多厲害，厲害到我要用駭人這個詞來形容？那是你聽到會以為咳嗽聲的發出者連心和肺都要咳出來的可怕程度。我望了望這個平時壯碩如牛的老頭，此刻的他是怎麼了？我得看看他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58，第三行是32，第四行是2。
看到這些數據我立馬從書包中取出左眼訊息備忘錄，也就是我的一個日記本，查看一下昨天見到的老頭的數據：
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87，第三行是42，第四行是2。
這變化……幅度很大！非常之大！應該是目前變化最大的一次！根據現在這個情況來看，
在老頭的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而且一定不是小事……
我原本想走上前去慰問他兩句，想想還是算了，看他這樣子，讓他說話簡直是在折磨他。那麼還是趕緊到課室去吧，現在班裡大概是什麼氣氛我也猜到了。畢竟那是我們的老師去世了，而且從他的遺書來看，他死前還殺了人。再根據我之前整理的那些要點分析，這起案件恐怕……並不是獨立的！我有種不可名狀的強烈的感覺，總覺得它只是一條長長的恐怖鏈中普通的一環。

第十一章 藍天·迷域
「你好。」
這麼低沉，不，陰沉的聲音，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
這個傢伙，這個站在我旁邊的傢伙，我記得他，那次走出校門的時候，曾經被他不小心撞過。我記憶猶新，因為在他的頭頂上有第五行。
「你好，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側過臉小心地問道，同時把目光聚集在他頭頂上飄浮著的那些東西之上：
第一行是藍天，第二行是90，第三行是95，第四行是0，第五行是3。
我反反覆覆，反反覆覆，來來回回，來來回回，看了一遍又遍，我確實沒有看錯，是這樣一些數字。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第三行會增加！他之前第三行明明是94的，這樣一來我的推斷豈不是又出現問題了？難道我一直以來的推斷是錯誤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還有，為什麼第五行從1變成3了？那東西到底代表著什麼？這個傢伙，簡直好像是硬生生地否決了我的推論一樣……這感覺就好比已經驅散迷霧準備迎接溫暖的晨曦，突然之間才發現自己進入了另一個撲朔迷離的地域……
「藍天。你呢？」
他依舊面無表情，那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我，仿佛下一秒鐘就會張開大口將我生生吞噬一樣，讓人好生懼怕。
 「許願。我是三年三班的，你呢？」
我不能輸給他，作為一個想要改變世界的男人，就是鬼神來了我也不該有一絲恐畏，何況眼前的只是一個不像人的人。
 「三年四班。我們看來好像很有緣分，做個朋友吧。」
他用如此陰沉的聲音說出這樣有愛的話，讓我打從心裡一陣糾結。
「好啊。那現在我們還是先去上課吧。」
我勉強笑了一笑，這次我沒能偽裝好，演技似乎敗給了莫名的敬畏。
我們踏上了同一段樓梯，我感覺每上一階都極其沉重。
「那個……許願同學，我覺得……」
我怔了一下，側過臉對著他開口：「啊？」
他乾乾地望了我一下，轉正了自己的頭，低聲說道：「你很可怕。」
我心頭猛然一震，此時有股莫名而生的怒火在身心裡燃燒，我很想一拳打在他天靈蓋上，然後朝他吼聲：
「到底誰比較可怕！」
當然這只是我心中的念頭，不可能真的說出口來。
好不容易來到了教室，我緩緩坐了下來，長吁了一口氣。這算是後知後覺麼……我才發現整個教室都在嘰嘰喳喳，議論紛紛。
 「許願！這次你還有什麼話說！你該信了吧！連我們的老師都被牽連進去了！」這是陳平吧，他很激動地沖我喊道。
我默默不語，只是平平地看了看他兩眼，接著便埋頭睡覺。我只想給自己一個空間，我需要好好思考。因為我正在做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所謂的有愛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我應該做些什麼，才可以改變現在這個充斥著污垢的世界……神，請問我該怎麼做？
之後，我一埋頭便埋了一上午，老師們以為我不舒服，也沒打擾我。中午時間到了，我正準備自己一個人去吃飯，然而一隻腳才剛跨出教室門口，就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一直以來都溫柔待我的那個女孩，她叫做蘇寧。
「你心情不好吧。其實老師發生了這種事情，大家都不好受。不過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我相信老師還在世的話也不希望看到我們愁眉苦臉的。來吧！我們去吃飯！」
此時的我毫無主意，手被她一拉，便傻傻地跟著走了。結果我們沒有在學校的飯堂吃飯，她大概是不想我心情更加惡劣吧。於是我們來到了上次來過的那間咖啡廳，找了個靠著玻璃壁門的位置坐了下來。
那麼只消五分鐘時間已點了菜，上了菜，吃著菜。
此時蘇寧卻擱筷不食，微微笑對著我說：「許願！你看我的眼睛！我能一隻眼睜著，一隻眼閉著！你看，左眼開，右眼閉！右眼開，左眼閉！隨意換眼，毫無壓力！厲害吧！哈哈！」
我嘴角露出一絲絲笑意，不無調皮地回應道：「我也可以啊！你看啊，左眼開，右眼閉！右眼開，左眼閉！」
蘇寧看罷狂笑不止，一邊還不忘記伸手過來打我。
那是因為我用手擋著右眼，所以左眼開，右眼閉，又用手擋著左眼，所以右眼開，左眼閉。然而我一邊笑，一邊給蘇寧打的時候，無意間望了望玻璃壁門，卻霎時間怔住了。
用手擋著右眼的我，在玻璃壁門上，看到了自己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許願，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1，第四行是0，第五行是0。
我看錯了嗎？我沒看錯吧……第三行是1，第五行是0……第三行……只有1，如果我之前的推斷沒有出錯的話，那麼我……很快就將……告別這個世界了……為什麼會這樣……我難道不是被神選中的人嗎……
完了，都完了，我就要完了……
完了，一切都結束了嗎……
這是上天跟我開的一場玩笑吧，是不是一開始就註定好了我要走這條悲劇的人生路，只不過神偶然憐憫，於是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賦予我如此神奇的能力，以多多少少彌補我過於匆促和空缺的人生那無盡的遺憾，僅此而已吧。那夢想呢……
夢想，夢想……          
不……不！即便如此，夢想仍然是夢想，就此心灰意冷的話，我得到這種神一般的能力就毫無意義了！所以說，哪怕生命已到盡頭，我也要親手將自己燃燒殆盡，在凡間化作一團最頑強的磷火！
我決定了！我要跟你對決！在巨大的恐怖鏈背後操縱著生死節奏的那個人！
心意已決，則當即刻付諸行動！我努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澎湃，佯裝無事，與蘇寧一起回到學校去。
進到課室，一坐下來，我立馬翻出左眼訊息備忘錄，從頭翻到尾，一遍又一遍地仔細回味，不停地比較，不停地設想，不停地分析……花了近一小時的時間，我將分析出來的結果牢牢記在了腦中。
輕輕合上了備忘錄，我當即揮筆寫好病假申請書，迅速遞交給班主任甄巧老師。此時我順帶更新了她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甄巧，第二行是80，第三行55，是第四行是0。
老師她……第三行的數字的值銳減……不，現在沒時間去管那麼多了，我得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畢竟我隨時有可能喪命。

第十二章 林雲·隱情
那麼還是趕緊出發吧！首先第一個目的地是……林陽老師的家！我記得林老師的住址，因為很久之前去過他家裡，當時是和羅傑一起去玩的，也是那時才知道老師早年父母皆歿，與唯一的妹妹相依為命，因此兄妹感情極深。
砰！砰！門開了……
「你好，打擾了。我是林老師的學生，我叫許願，有事拜訪，請問現在可方便？」
開門的果然是老師的妹妹，一個短髮、喜歡穿豹紋靴子的女孩。她年齡與我們相仿，然而氣質卻相當成熟，這大概也是特殊經歷所致。
「嗯，我記得你，有來過，進來吧。」
她面容蒼白慘澹，聲音比較虛弱，頭頂上的左眼訊息清晰可見：
第一行是林雲，第二行是72，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我道謝之後走進門去，順手把門關上。
脫了板鞋，我自己拿了鞋架上的一雙拖鞋穿上，跟著便往客廳的沙發走去。
我坐了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開口：「老師發生這種不幸，我們很難過，當然能夠想像你現在內心有多痛苦，我是很想告訴你要節哀，然而……事實也許不像你看到的那樣，老師他……不是自殺的！」
林雲聽罷臉色一變，繼而睜大了眼睛，帶著困惑望著我說道：「你說什麼？你是說當中……另有隱情？」
我緩緩點了一下頭，帶著非常嚴肅的口氣接著說道：「我對老師的人格非常清楚，他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即使老師會自殺，那自殺的原因我也不認為會是那封遺書上所說的那樣。我現在希望能夠看到那封遺書，並且確認字跡。」
林雲頓了一下，回應道：「這個可以，不過事實上字跡我確認過了，確實是我哥的字跡。」
她語畢馬上起身，進入了裡間。
須臾，她帶著一個信封走了出來，把它交給了我。
我迅速打開了信封，展開信紙之後認認真真地默讀了兩遍……
是老師的字跡……一模一樣。作為他的學生，每節他指導的數學課都會看到他的黑板字，即使是書面字，也會在評改過的試卷和作業本中見到，所以說，暫時我沒法在字跡上反駁什麼。我輕輕放下了這封遺書，醞釀了一會兒，才再度作聲：「雲姐，請允許我這樣叫你。我想說，在老師的身上一定發生過只有你和他才知道的重要事情吧。直覺是這麼告訴我的。如果你想破解這個疑案，給老師在天國的靈魂一個慰藉，那請你如實地告訴我吧……老師殺過人吧？在發生肖小月老師這件事情之前……」
她臉顏突變，默默地望著我，眼神中充滿了驚悸。
我當即站起來身來，直接坐到了她的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一臉對真相渴求的神態。
她瞟了我一眼，合了合眸，仰起頭來，雙唇緩緩張開：「三年以前，有天夜裡我在學校宿舍淋浴的時候，被學校裡頭的校工偷偷拍了照，後來便拿出這些照片來威脅我，要我去他家裡任由他處置……我很害怕，把這個事情告訴了我哥，結果我哥跑到那個校工家裡去，跟對方起了衝突，廝打之時誤殺了對方……出事之後，我哥異常冷靜，清除了各種作案痕跡，結果逃過了一場災禍。之後我們相約將這個事情徹底藏匿起來，不再提起。只是沒想到三年以後的今時今日，我哥還是……」
林雲話音未落，我已抑制不住心中狂燃的焰火，脫口而出：「果然如此！小月老師不是林老師殺的！」
林雲聞聲愣了一下，我沒等她開口便搶話了：「雲姐，你放心！你的哥哥……是個好人！」
林雲合上原本想開的口，咬了咬下唇，用力點了點頭。
我淡淡一笑，擺手道別，轉身換鞋，開了門快步跑了出去。
太好了！事情總算有點眉目了，一切的謎團，我一定要解開，這是必須的！因為我已經確定在某個陰暗角落裡，有個人對著我和我的信念發起了極其強勁的衝擊！當同樣想著改變世界而意念卻不同的兩顆心碰撞在一起的時候，時代的對決就已經開始了！
那麼接下來的話，就要尋求強而有力的支撐力量了。想要爭取到這股力量，就必須幾乎毫無保留地豁出去，只有與對方分享自己的信息，才可能得到他們的信任及支持。必要的時候，連這大概只有神和被神選中的人才知道的秘密，也要交待出去！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呼呼，呼呼……總算到了，市警局第三分局。
趕快推門進去吧，沒時間再耽擱下去了。
「你有什麼事嗎？」在前台接待的女警員見到穿著校服、喘息未定的我，當即停下操縱滑鼠的手，用頗為清脆的聲音問道。
我單舉右手，連喘了好幾口氣，口水一吞，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要……我要你……」
女警員聽到這裡，臉色一變，擺出警戒的姿態沖我喝斥：「你……你要幹什麼！」   
我連忙擺手示意不是這個意思，接著開口：「我要你……通知重案組警員，我有急事要找他們！」
女警員立馬鬆了一口氣，帶著怪責的語氣說道：「你早說嘛，嚇死人家了！找重案組是吧……找……什麼？找重案組？你一個學生找什麼重案組，你該不會是……是福爾摩斯看多了，還是從小喜歡包青天啊？」
我實在沒耐性跟這個小姐繼續糾纏下去了，果斷幾步來到她跟前，雙手分放她兩肩上，語重心長地說道：「靚女警員姐姐，我知道你長得很可人，你一定也是有著想懲奸除惡的心的，所以請你幫我聯繫聯繫好嗎？我真的有急事找他們！」
此時只見女警員臉頰微紅，輕聲說道：「好……好吧。」
於是我開始了內心被煎熬和灼燒般的等待……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二十分鐘過去了……
三十分鐘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至此，我已經無法忍受了，於是一聲不響，沒交沒待地便打開裡間的門，徑直走了進去。
才一進門，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阻擋住了。
「你進來做什麼？」眼前是一名肥胖的女警員，按我們廣州話的習慣來說，我會叫她肥婆。
「這位警員姐姐，我想找重案組，你幫我安排一下，好嗎？」

第十三章 支撐·求尋
如此焦急的我竟然還能這般客氣和溫柔地說話，我真是服了我自己，這品質啊……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叫神不要讓我像這輩子這麼完美。
肥婆女警連連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不可能的，現在重案組和監察組在深入調查第三分局工號7527警員陳莘的犯案詳情，忙得快瘋了，有鬼時間理你一個普通學生！哎！我怎麼把內部情報都說出去了！」
陳莘？陳警員？他犯案了？那個陳警員……怎麼回事？難道說……這事情也許比我想像中的更複雜，或者說，我越是深入調查這個事情，真相就越發明朗，也許很快一切就都有解了。不過這個事情還是先放著，主要還是得先跟重案組的成員會面。
「這位肥……呃，不是，這位靚女警員，請問洗手間在哪裡？」我得施些計法，來個暗渡陳倉。
「那邊啊。對了，不要亂跑啊，重點會議廳就在洗手間隔壁那間房的對面，千萬不要走錯了，妨礙公務可不是開玩笑的。」
聽過肥婆的規勸，我分外欣喜，因為她不經意間把重要信息透露給我了，本來還想著借去洗手間的機會自己找找重案組成員現在的所在地呢，這下好了，省了夫人又省兵。對了，省了夫人又省兵這句話是我自己編的，我不指望它能流行起來。
那麼確定好此時此刻沒有人在留意我之後，我便悄悄來到重點會議廳的門前，一轉門把手，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這就是重點會議廳嗎？怎麼燈光這麼暗淡，難道討論重案都喜歡在這種氣氛之下進行的嗎？原來電視上的警匪片也不完全是扯淡。咦，居然沒有人注意到我進來？還是說……他們以為是自己的同事進來了？看樣子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啊，作為警員，不可能連基本的快速反應都沒有吧。
「喂喂，你們都瞎了是吧？我可不記得我們有個穿校服的同事啊？」
啊，不好！在他們當中一名比較年輕、穿著藍色牛仔衫的警員即刻發現了我，這會正斜眼盯著我看，一臉怪異的笑意。
此時與會的十來名警員全都把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這不像一顆光彩奪目的明星受到眾粉絲的崇拜，而更像是一個罪人在面對世人的無盡審判。怎樣都好，已經來到這裡了，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退縮了。
「一場有史以來最恐怖的連環殺人浩劫已經開始了！它是無休止的！我需要你們的力量，請幫助我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竟然在眾多威武的執法者面前說出如此駭人聽聞的話語。
微弱的回音落地，全場緘默了。
五秒，十秒……
「現在的學生壓力也實在太大了吧，國家的考核制度是不是該考慮改進了，再這樣下去，被逼瘋的孩子越來越多了。唉，阿光，帶他出去吧。」只見一名相對在場其它角色而言較為年長、鬢角微白的警員率先開口了，只是我沒想到他會這般語出驚人。
接下來的場景就是我被一名身高馬大、皮膚黝黑的警員給攆了出去，然後對此還是後知後覺。
門「刷」地一聲被關上了，現實真是殘酷啊。
我直接盤腿坐在了會議廳門口，賴著不想走。
於是我又再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三十分鐘過去了……
一小時過去了……
會議終於結束了，然而警員們陸陸續續走出來，卻沒幾個真的搭理我的，瞄兩眼算是好奇，勸幾句算是同情吧。但這些毫無意義，我要的是一顆懂我的心，哪怕真的只有一顆也好。
十多名警員基本都從我眼前走過了，看來是沒有希望了。我極其無奈地垂下了頭，跟著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小子，起來吧。」
衝著這渾厚帶勁的聲音，我緩緩仰起了頭：
淺淺的皺紋，微白的鬢角，這不是剛才下令把我弄出去的那個老男人麼？
我苦笑著，連連搖頭，微帶哭腔地回應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老男人沒有作聲，只是默默地看著我。此時會議廳的門被鎖上了，鎖門的人也走到了我的跟前，望著我然後又是露出一臉怪異的笑容。沒錯，這傢伙就是剛才在會議廳裡頭第一個發現我有異樣的牛仔男。
老男人望了望牛仔男，用手指了指會議廳的門，從方向上來看，似乎指的是門鎖。
牛仔男頓了一下，又轉頭瞥了我一眼，接著就從口袋裡摸出鑰匙來，開了門鎖。接下來的話，老男人便走了進去。完全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
「進來啊！還看什麼看，看毛啊？」牛仔男朝我喝斥道，完了之後又是從褲兜里取出一罐木糖醇，開了蓋，丟一顆進嘴裡，然後再順手丟了一顆給我。
我想都沒想就把它拋進了自己嘴裡，然後站起身來，走進了會議廳。主動關上了門之後，我才發現廳里依然開著暗淡的燈光。此時再看看老男人和牛仔男的姿態，顯得比較隨和，估計他們是選擇了自己覺得舒服的站姿。
年輕的牛仔男率先開口了：「這個看起來快五十歲的老男人是我們重案組的組長，不過你可別搞錯了，其實他才四十歲出頭，你喜歡就叫他白Sir吧！至於我的話，名字過於霸氣，在講出來之前你最好還是先深呼吸，再做點準備運動，否則我怕你承受不了，震傷五臟六腑，經脈全斷……」
他這話都還沒說完，嘴巴就給根香蕉堵上了。
這老男人真厲害，什麼時候帶了根香蕉在身上……
「他叫雷帝，你喜歡就叫他雷Sir吧，不過我建議你可以叫他Lady，雷帝雷帝，Lady（空格）Lady！好了，無聊的玩笑到此為止，進入正題。你剛才說的那場浩劫是怎麼回事，把詳情說來聽聽。」
老男人左手從衣袋裡取出根煙，右手則從褲兜里摸出打火機，兩手放到口邊一點，一口一口地吸起煙來，開始等我發言。
我長吁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腦子裡儲存著的各種信息，準備開始發言。
然而就在我雙唇欲動之時，牛仔男拔出口中的香蕉，滿臉陰沉地作聲了：「我們不是在跟你玩過家家，你接下來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不得帶有半點虛假的成分，否則……你懂的。」

第十四章 接觸·初析
我輕輕點了點頭，花了五秒鐘時間把他們兩人的左眼訊息記在了腦中：
第一行是雷帝，第二行是97，第三行是88，第四行是2；
第一行是白起，第二行是94，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18。
很好，這些數據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看樣子，我的推斷基本上可以確認為事實了。
那麼廢話不再多說，闡述馬上開始：
「首先是這宗案子的表面線索，27號黃猛死於家中，28號楊茵墜樓而死，29號林陽死於家中。這三名死者在媒體消息上都宣稱是自殺，依據是三人都留下了遺書。那麼從遺書內容上看，三人皆表明自己是無法承受良心的譴責而自尋短見，可見從動機的性質上來講，是相同的。然而有一個極其明顯的疑點出現了，三人在連續的三天裡分別自殺，分別留下遺書，動機性質一樣。這僅僅是巧合嗎？先從第一個人黃猛開始分析，我見過這個人，雖然只有一面，但從他的言行舉止來說，並不像是一個會因為推倒一個老人就去自殺的男人。雖說這個看法主觀成分很高，但是從正常人的認識來看，一個成年人是很難會因為這種事情去自殺的，因為這種心理顯得非常幼稚。那麼說到這裡，我就必須需要到你們的資料記錄了，因為我並沒有去過案發現場，所以沒有更多的證據能夠加以證明。現在請先提供給我，關於他們三人的驗屍報告以及案發現場的分析備案。」
我話說到這裡，雷帝便好像早有準備一般，當即轉身從會議廳台桌上拿起一疊文書資料，一邊翻起來，一邊對著我說道：「其實這幾宗案子我一直在關注，只是苦於線索太少，一時之間根本無從下手。資料的話我經整理好了。首先是黃猛，這個人實際上是一名汽車維修工，從事該行業已有三年，從認識他的人那邊調查過，評價比較低，經常占別人便宜而不甘自己吃虧，從這點來看做出推倒老人這種事情並不奇怪。我們去到案發現場時，發現他倒在血泊中，手中握著一把水果刀，從手握刀的緊松程度上分析，這更像是人死了之後再把刀套進手中的。從這點上可以推測是他殺，兇手明顯是想造成一種死者自殺的假象。再者死者屍體的姿態非常不自然，有被搬移過的痕跡。然而我去實際調查遺書的時候，卻發現字跡與死者的字跡一模一樣。這也是很打擊我的地方。」
我聽到此處，不覺喜形於色，急切地追問道：「接著呢，接著呢？關於字跡的事情我之後再發表我的看法，你先把分析報告都說完！」
雷帝聽罷點了一下頭，接著翻了翻手上的資料，繼續說道：「然後是第二名死者楊茵，這個女人背景比較驚人，雖然無職，但其丈夫是某集團總經理，財力方面非常驚人。經過核實，她確實在一年前開車撞死過一對母女，後來依靠強大的背景將該事私了。然而在那之後她在開車的肆意程度上並沒有收斂，多次被我們同事警告和罰款，可惜由於對方財勢太大，一直沒法吊銷其執照。就這點來說，此人突然之間對一年前所犯之事感到愧疚而自行了斷，這實在不是一般的牽強。案發現場的話，由於是墜樓而亡，很難判斷是自殺還是他殺。不過據其家中傭人所說，在發現屍體的大約半小時前，楊茵仍然在浴室中淋浴。但是屍體是穿著衣服的，而且頭部有過非墜樓造成的撞擊傷害。」
太好了，不愧是警方給出的分析報告，很有價值啊！那麼還是把剩下的林老師的分析備案也聽完吧，雖然估計這一宗的資料暫時不多，畢竟老師昨晚才去世的。
只見雷帝翻了翻頁，又接著說道：「那麼關於楊茵的備案暫時就這麼多。對了，還有一點，經過我們的核查，發現她的父親竟然是市人民第二醫院的一名頗有名氣的醫生，叫什麼……我看看……哦，叫楊琦。」
楊琦？什麼……難道就是那個楊琦？我的救命恩人……
見到我一臉詫異之色，白起提高音調發問了：「怎麼了？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如實答道：「不，只是這位楊琦醫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想到會這麼巧。另外我想問，楊茵的遺書字跡也是跟她本人的一樣的嗎？」
雷帝再次點頭表示肯定，跟著把手上資料翻到最後一頁，開口讀道：「最後的這個林陽，跟之前的兩個人則有些不同。其人為神葉高中的數學教師，據說被稱為該校數學第一人。經過今天早上的一番調查，發現他在學生們和其它教師的心目中地位較高，形象很好。如果說確實是犯了他遺書中所說的蓄意殺人罪，那麼因愧疚而自殺倒是有可能。然後是案發現場，那麼從現場來看基本沒有什麼明顯的異樣情況，死者躺在沙發上，沒有掙扎痕跡，毒藥的剩餘量比較少。從驗屍報告來看，死者大約死於29號晚8點到10點之間，死因是服用了帶有劇毒的藥片。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發現死者在生前的近期內有服用鎮靜類藥物的情況。另外字跡也核對過，與死者筆跡一致。我們這邊的備案基本就是以上這些。」
我大概花了五秒鐘左右的時間，再次整合了從不同的渠道搜集來的各種信息，然後繼續我先前中斷了的闡述和分析：
「有了Lady剛才所提到的這些資料之後，我可以繼續分析這整宗案子了。那麼黃猛的話，已經可以確定為他殺了，從備案上所記錄的握刀的緊松程度和屍體有搬移過的痕跡這兩點來看，基本上可以確認為是他殺。雖然存在一種可能是黃猛用水果刀攻擊自己並且倒在地上之後放鬆了自己的手腕，並且在地板上挪動過。但是根據前面提到的黃猛平時的作風，從動機上來講已經排除自殺的可能了。另外是自殺的手法過於恐怖，像上吊、服毒或跳樓這些都是自殺的熱門方式，他不選擇直截了當的，卻去選擇本能抗拒度如此之高，並且可能會比較難死的方式，似乎有點奇怪。」

第十五章 整合·再析
白起聽到這裡便果斷插話了：「關於這個的話，事實上驗屍報告上表示黃猛是被一刀直接插中心臟當場死亡的，從我們專業的角度分析，黃猛不可能是自殺的。一刀已經致命理應當場倒下，然而他的身體明顯有移動過的痕跡，就憑他自己即使還剩半口氣，也不可能做出那種幅度的挪動。我們最無奈的地方是那封遺書以及沒有任何可疑指紋存在這兩點。」
我不假思索，立馬接話：「那就對了，黃猛既然不是自殺，就必定有真兇的存在，遺書可以偽造，指紋可以清除，我之後要分析的剩下那兩名死者也是可以這樣解釋的。」
雷帝把手上的文書資料往桌面上一扔，衝著我說道：「快說快說，第二個死者楊茵的案子你又怎麼看待？」
我這會是不急不躁地作聲了：
「根據你剛才所提到的楊茵驚人的背景及其為人作風可知，從動機上來講，自殺這個說法也是非常牽強的。再者是發現屍體半小時之前，楊茵還在淋浴，如果非要說是自殺，那麼我們可以推測死者在淋浴結束之後穿上衣服便直接往樓頂而去，隨後墜樓而亡。但是我之前在新聞里確認過，遺書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那麼這樣子的話，一切顯得過於突然，毫無徵兆，仿佛死者是心血來潮，突然就決定自殺，還迅速寫好了遺書放在身上然後去跳樓，簡直是詭異至極。試想想發現屍體半小時前還在洗澡，即使遺書是早就準備好的，那麼抹身穿衣再把遺書帶上然後走到樓頂接著跳樓，也需要一定時間吧？再說了，發現屍體的時候，距離死者自殺的時間可能又有一定差距。我想表達的就是如果是自殺，那麼這一切顯得過於倉促。另外一個關鍵是死者頭部有非墜樓造成的撞擊傷害，我們根據這點可以做這樣一個假設，那就是真兇早就潛入了死者家中，待機行事。他等到死者家中的其它人沒有留意死者動態的那個時機出現便出手了，他應該是在死者穿好了衣服走出浴室或者出了浴室再穿好衣服的時候將其擊暈，然後直接帶到樓頂，將遺書放進衣服內，最後再把她推下樓，造成一種死者自己墜樓自殺的假象。」
這時白起清了清嗓子，張口再度插話：「這個推測有一定的可能性，不過沒有指紋等其它跡象這一點確實比較棘手，我們即使想揪出這個藏在背後的兇手，線索卻著實太少。你繼續吧，我們聽完再說。」
那麼我便繼續分析了：
「接下來是第三位死者，林陽，我的數學老師。首先從此人的為人和作風上講，我個人認為他是不可能會做出像遺書中所提到的因愛生恨而動手殺人這種事情的，因此也沒有自殺的動機。然後是案發現場，根據你們的備案可知林陽是服毒自殺，沒有掙扎痕跡，這就跟我剛才提到的不可能自殺產生矛盾。可是這裡有個關鍵信息，那就是林陽近期有服用鎮靜類藥物。這個信息之所以關鍵，我馬上就進行解釋。首先是因為他於28號的課堂上情緒突然失控，對學生發過度的脾氣，並且當天早退之後便沒有來過學校，既然情緒不穩定無法自控，那麼服用鎮靜類藥物就合情合理；其次是服用鎮靜類藥物是出於自願，那麼便不會有掙扎痕跡。所以根據以上所述可以推測，兇手極有可能是通過將林陽所要服用的鎮靜類藥物更換成毒藥，同時兩種物品的外觀上無法分辨，導致林陽誤服毒藥，死得極其冤枉。」
那麼話說到這裡，這回又該輪到雷帝插話了，這兩個人輪番上陣，又說聽我講話，又不停地打斷，簡直是在搗亂……
且聽聽他想要說些什麼吧：「三人的大致分析都說完了吧？總結一下吧，還有，來點實際有用的東西，我們要的是破案，要的是揪出真兇，你要是沒有這本事，紙上談兵什麼的可以免了，你要知道我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你不要怪我說話這麼直接，這是我的一貫作風。」
我淡淡一笑，從容地回應了：
「事實上這三宗案子都只是分案，甚至可以說它們只是一條巨大的恐怖鏈中的普通的三環，我可以預言今晚一定還有人死亡，而且會留下與死者字跡一樣的遺書。兇手是抱著一種想要告誡世人惡有惡報、做了壞事必定會自食惡果的心態來殺人的。只是他的情報可能有誤，因此他在殺林陽的時候露出了嚴重的破綻。我之所以說他露出破綻，是因為我可以肯定林陽近期根本沒有殺人！所以說那封遺書必定是偽造的！而且他弄巧成拙，以為遺書的字跡與死者的字跡一致便沒有人會懷疑自殺這種動機是否屬實，然而事實正好相反，正因為字跡一致，所以我們可以從有能力模仿別人字跡的人群中入手，加之擁有這種才能的人少之又少，於是我們便距離真兇越來越近。我們現在要做的首要事情就是從林陽這件案子裡尋找突破口。」
此時白起用力地弄熄了手中那根煙，用著那渾厚帶勁的聲音向我發問：「你為什麼可以肯定林陽近期沒有殺人？而且你居然加了『近期』這兩個字，這是不是說明林陽確實有殺過人，但殺的並不是遺書中所提到的那個人？」
我緘默了兩秒鐘，繼而向前走了兩步，帶著極度認真的口吻開口說道：
「我接下來的要說的事情，你們很難會相信，不，應該說，你們不可能會相信。但是為了偵破此案，為了把背後那個可怕的真兇給揪出來，你們必須要相信。那麼為了讓你們能夠更快地接受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很抱歉，我只好說出來一些你們不一定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事情。首先是白Sir，你的全名叫白起，你到目前為止一共殺了18個人；然後是雷Sir，很抱歉剛才叫你小姐（Lady）真是失禮了，像你身體素質這麼可怕的傢伙我真是第一次見到，你到目前為止則殺了2個人。如果我都說對了，請不要懷疑，我沒有特地去查你們的檔案，而且我也沒有可能潛入警局去調查。甚至我認為你們檔案上的記錄都不一定與事實吻合。」

第十六章 展出·私記
此時此刻，白起和雷帝兩人皆呆住了，愣住了，那兩張臉顯露出文字難以描述到位的複雜神情，然而在各種情緒當中，驚愕占據了主導地位。
我沒有等他們開口說話，而是緊緊地望住他們並繼續作聲：
「看你們的表情，我想我也不用再繼續追問了，那麼還是回到主題吧。12月25號，我的眼睛被硫酸潑中，之後被送往醫院。26號，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左眼沒有殘廢。當我抹了兩下眼睛之後，我發現自己可以看到醫生、護士和我的三位同學頭頂上各自有四行東西。第一行可以直接確認為姓名，第二行、第三行以及第四行全都是數字。由於是左眼才能看到的東西，因此我把它們命名為左眼訊息。那麼為了確認這些數字的含義，我將把從26號開始搜集到的對分析有幫助的左眼訊息都羅列出來，為了方便你們理解，我把我的專用備忘錄拿出來，你們一邊看，我一邊分析給你們聽。」
左眼訊息備忘錄：
26號
1、第一行是楊琦，第二行是87，第三行是36，第四行是4；
2、第一行是李玲，第二行是77，第三行是66，第四行是0；
3、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89，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60，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5、第一行是羅傑，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註：4當時感冒。
27號
1、第一行是黃猛，第二行是86，第三行是79，第四行是0；
2、第一行是黃猛，第二行是86，第三行是77，第四行是0；
3、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2，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楊茵，第二行是81，第三行是77，第四行是2。
註：1為中獎前，2為中獎後。
28號
1、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1；
2、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88，第三行是43，第四行是2；
3、第一行是秦凱，第二行是94，第三行是60，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5，第三行是89，第四行是0；
5、第一行是羅傑，第二行是92，第三行是85，第四行是0；
6、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77，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7、第一行是林陽，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75，第四行是1；
8、第一行是關虎，第二行是77，第三行是32，第四行是13；
9、第一行是林陽，第二行是80，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1。
注一：5當天曾經差點與貨車相撞。
注二：6當時沒有感冒狀態。
注三：8口述自己很多年前曾殺敵若干人。
注四：9為當天晚上更新情況。
29號
1、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0，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2；
2、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87，第三行是42，第四行是2；
3、第一行是羅傑，第二行是81，第三行是85，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甄巧，第二行是83，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5、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6、第一行是秦凱，第二行是93，第三行是60，第四行是0；
7、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78，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8、第一行是殷勤，第二行是88，第三行是93，第四行是0；
9、第一行是吳勇，第二行是72，第三行是20，第四行是0；
10、第一行是陳莘，第二行是96，第三行是2，第四行是5。
注一：3當時感冒。
注二：5於28號下午回家途中曾經差點被花盆砸中。
注三：9當天曾經受到撞擊並昏迷過。
30號
1、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60，第三行是3；
2、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58，第三行是32，第四行是2；
3、第一行是甄巧，第二行是80，第三行是55，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林雲，第二行是72，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注一：2當時咳嗽，並且情況比較嚴重。
注二：4失去親人，當時身心俱疲。
左眼訊息備忘錄既已展開，那麼白起和雷帝也開始認認真真地翻看起來。
於是乎，我的關於左眼訊息剖析的講座也正式開始了：
「我的剖析主要分成三部分，分別針對第二行、第三行及第四行的數字含義進行解析。首先是第二行，從現有的數據中來看，在整體上、身體狀況基本正常的前提下，男性的第二行數值比女性的第二行數值普遍要大，這是第一個要點。接下來來看一些數值相對較大的人，那麼以90為界限，我們取這些傢伙的最大值來觀察一下：羅傑92、王明92、秦凱94、陳莘96。羅傑和秦凱是我的同學，他們的身體素質都是出了名的強大，羅傑經常在冬天的時候只穿一兩件衣服，而秦凱更是我們學校體育成績第一的運動強人；王明是便利商店的老闆，我雖然不是特別了解他，不過他的身體看上去還比較結實；最後是你們的同行陳警員，能當上警員的傢伙，身體條件什麼情況也不用我再多說了。順帶一提，雷Sir你的第二行是97，目前最大值，而白Sir的第二行是94，數值也很大。於是我們可以得到這樣一個結論，數值最大的這幾個人，身體素質都非常之高。這是第二個要點。最後我們來觀察第二行的數值變化情況。這裡分兩個小點：第一個小點是在身體狀況基本正常的前提下，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裡，其第二行數值有著一定幅度的變化，這個幅度比較小，從變化方向上來說是有增有減的，然而同時我們要了解一個事情，那就是人的身體狀況在不同的時間裡，即使基本正常，也多多少少會有所差異；第二個小點是當一個人的身體狀況出現異常的時候，其第二行數值同樣有著一定幅度的變化，但是這個幅度相對而言就比較大了，從變化方向上來說也是有增有減，舉個例子，蘇寧感冒的時候第二行數值只有60，而康復之後則變為77，再舉一個例子，孫武在身體狀況基本正常的情況下但不同的時間裡第二行數值為88和87，而當他患病之時卻驟減為58。」

第十七章 透密·剖析
這話說得太多，忽然有些乾渴，我咽了咽口水，緊接著說道：
「那麼根據以上這兩個小點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第二行數值隨著身體的狀況的變化而變化，身體狀況變好的時候數值上升，身體狀況變差的時候數值下降。最後，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到一個結論，第二行數值與身體狀況直接掛鈎，並且在人與人之間存在比較性，這就好比考試成績，有人滿分也有人不及格，並不是個人獨立的數值。所以說，我的推斷結果為：第二行數值為當前生命力。」
我話說到這裡便特意停了下來，這會只見白起一邊看著備忘錄，一邊念叨著：「分析本身是沒問題，問題是人類怎麼可能會擁有這種能力……」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開始第三行的解析：
「接下來對第三行進行剖析。這個剖析有一個重要前提，那就是針對的是一般情況，記住，是一般情況，換言之，不考慮特殊案例。那麼通過觀察這些數據，我們可以得到一個非常直觀和表面的信息，那就是各人的數值有大有小，並且從變化方向上說是有減無增的。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什麼規律可循。因此，我們必須從變化入手。那麼來研究一下變化情況：首先是黃猛，在中獎前數值為79，中獎後則為77；然後是羅傑，26號數值為87，28號差點與貨車相撞，並且數值與26號相比下降為85，我不清楚27號的時候他的第三行數值究竟是什麼情況，暫時不排除期間可能有其它變數；接下來是陳平，26號和28號數值都是89，然而我在昨天了解到他於28號下午回家途中差點被花盆砸中，同時29號的數值已經變為87。以上這三個例子相對其它變化而言，我們能了解到各有一個可能可以作為原因的突發事件出現。雖然依然存在很多不知緣由的變化情況，但是目前暫時沒有更多的資料可供分析使用。所以說，根據上述這些信息，我的推斷結果為：第三行數值為運氣剩餘量。」
剖析進行到這裡，我再次停了下來，只為稍微觀察一下他們兩人的反應，然而雷帝的回應令我頗感意外：「這樣看來，第四行的數字含義應該就是殺人數了。否則我很難想像你是如何得知我和組長真實的殺人數量的。」
如此一來，我也不再賣關子了，直接回覆：
「是的。那麼為了讓你們對這個推論結果更加信服，我馬上對第四行數字進行剖析。這次的剖析主要分四步走，並且直接與先前提到的重大案件掛鈎。首先第一步當然是只從第四行數字不為0的目標人物入手，數字為0的可以直接忽視。那麼經過篩選，我們可以得到這樣一些剖析需要的信息：楊琦4、楊茵2、王明1、王明2、王明3、孫武2、林陽1、關虎13、陳莘5。接下來第二步則對這些目標人物和相應的數據進行初步的逐一分析：據了解，楊琦曾經在手術台上失手，沒能挽留住自己妻子的生命，雖然這不能完全歸結為醫生的過錯，但是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們可以認為他至少奪走過一條性命；然後是楊茵，已知曾開車撞死過一對母女，因此可認為殺害過兩個人；接著是王明，暫時沒有傷人性命的記錄；再來是孫武，暫時也沒有傷人性命的記錄；跟著是林陽，按照現在的表面記錄來說，是傷害了一條性命；接下來是關虎，據其口述多年前曾經殺敵若干人；最後是陳莘，我雖然不清楚陳警員有沒有殺人以及在有殺人的情況下具體的殺人數目，但這一點相信白Sir你們已經心中有數。所以說，在這第二步的末尾，我們已經可以將這個數字的性質暫定為當前殺人數了。第三步，對第二步中最特殊的目標人物做進一步的剖析。這個最特殊的人你們應該也留意到了，他就是便利商店的老闆王明。為何認為他是當中最特殊的一個呢？那是因為他的第四行數字是唯一一個在這幾天裡產生變化的，兼且從數值上來講是呈有規律的變化的，具體情況的話，從發展方向上來講是有增無減的，從發展趨勢上來說是逐步遞增的。至此，我們自然而然地將王明與此案件聯繫起來。既然前面已經將第四行暫定為殺人數，那麼根據27號至29號連死三人和王明的第四行數值在27號至29號從0增加到3的這兩個要點，我們不難得出一個結論：王明是嫌疑犯。第四步，針對林陽進行解析。事實上，在來到這裡之前，我已經與林老師的妹妹見過面。我在她那裡得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信息，那就是在數年前，林老師為了救自己的妹妹，曾經與一名校工廝打，最後誤傷對方的性命。既然林陽早就已經傷害了一人的性命，那麼如果不久之前他殺害過所謂的心儀對象，則第四行必須為2。然而事實是直到28號下午，林陽的第四行數字仍然為1。於是矛盾出現了，林陽那封所謂的遺書中寫明的是幾日前殺人，且林陽是29號晚死去的，而28號數字仍然為1。所謂幾日至少也是兩天以上吧，甚至在我看來，兩天說成幾日都有些不適合。既是如此，這封遺書的可信度大大降低，同時得到一個結論，林陽不是自殺，而是被殺，而且他近期根本沒有殺人。」
那麼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又是時候跟大家說再見了，這次的左眼訊息剖析講座就到此結束了，下期同一時間繼續回到我們的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好吧，我還是忍不住搞笑了……請各位讀者無視上面這一小段，繼續回到主線劇情。
剖析既已完畢，白起當即發話：「我姑且先不否定你這種按照常理來說不可能擁有的能力，而是假定你這種能力確實存在，那麼在這種情況下，第四行的數字對破案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第一行、第二行和第三行則起到輔助作用。既是如此，你這段時間必須儘可能與我們保持聯繫，我們需要你的能力。我是經過再三思量才講出這些話的，你可以放心。作為一個隊伍的頭，必須當機立斷，同時要為自己的即時判斷和決定負全責。所以說，你可要竭盡全力，不要讓我和Lady失望了。」

第十八章 武爺·猝離
我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相當欣慰的神情，同時對著他們兩個說道：「能夠得到你們的力量支持，我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那麼關於這個事情的話，請務必保密，除了我們三個以外，絕對不允許第四個人知道。這一點希望你們能夠做到。」
雷帝聽罷當場露出他標誌性的怪異笑容，開口回應道：「你放心吧，我從來沒有對精神病院的生活有過任何憧憬。」
我當即反應過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小熊跳舞，一二一，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呃，這是……白起的手機鈴聲……我當時就受驚嚇了，臉上直接劃三條……
白起從外套的內兜里摸出手機來，接起了電話：「喂，怎麼了……什麼……我馬上過去！」
從白起臉上突現的驚詫可以知曉，一定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Lady！小子！快跟我走！出事了！」
白起一面衝著雷帝和我大聲說道，一面急匆匆地打開會議廳的門並快步走了出去。
於是我們三個火速離開了警局，直接上了重案組的辦案專用車。
在車上，白起那緊張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下。此時只見他左手很熟練地從兜里取出煙來，然而送到嘴邊之時卻突然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放進嘴裡，而是緩緩張唇說話：「死掉了，神葉高中的一名校工。上吊自殺，留下了遺書。」
他這話音剛落，我的胸口突然間便繃緊起來，總感覺自己好像預知到什麼事情一樣。
嘟嘟嘟嘟……
都什麼時候了，還塞車，這不是想把人給急死麼。
我一邊焦急地望著前方堵接在一起的車輛，一邊往車窗兩面張望。
嚇！那個人……我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但是為什麼他的樣子看上去那麼怪異呢？簡直好比是行屍走肉……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去到案發現場再確認一下，基本上就七七八八了。
兇手只能是他了。
嘟嘟嘟嘟……
總算挨過這輪嚴重的塞車風暴了，我們的車飛速趕往神葉高中。
終於來到學校了。
我們三個加速走向案發現場，此時在校門口處已經有數名警員在進行著接待的工作了。
那麼跟在場的這幾名警員接觸之後，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警員便領著我們來到門衛所裡頭，映入眼帘的是這樣一番令人心寒的情景：
一名老者靜靜地躺在地板上，全無生命的氣息。光是使用我們的肉眼似乎就可以感覺到這身屍骨的陰冷和冰涼。
我能認不出他嗎？不能。他可是武爺，那個雖然可惡但有時卻也很可愛的守門老人。
我抬起一隻手來，捂住了自己下半邊的臉，想儘可能地抑制住自己的難過，卻突然之間發現了一件事情：原來，已經失去生命的人，左眼訊息也隨之消失。
根據現場警員的報告可知，屍體是由學校內的園丁發現的。園丁表示當時他已經下班，在回家之前按照慣例去到門衛處與門衛孫武告別，沒想到卻親眼看到自己的這位老友吊在了麻繩上，一動也不動。之後他便立馬將其從麻繩上弄了下來，只是為時已晚，武爺已然歸天。相關警員接到電話便立馬趕了過來，封鎖了現場，並在門衛所里發現遺書一封。
這會白起展開了遺書，我和雷帝也湊上前去，一起讀閱：
爺活了六十四年，已經夠了。五十年前，我還在自己的家鄉混日子，突然有一日與鄰村的兩個混小子發生爭執，他們竟然敢罵我是個野種，爺我一怒之下抓起斧頭砍了他們。既已出事，心想不能連累母親，便獨自一人逃出村子，一路流離浪蕩，沒想到就來到了廣州。當時神葉的校長見我孤身一人、無家可歸，便好心收留了我。我書是讀不來，便做了這門衛，沒想到一做竟然就做了五十年。原本這五十年算是風浪不興，因此也舊事不提，安安穩穩過日子。然而近日突覺身體不適，惡疾纏身，方知我陽壽將盡，遂索繩吊頸，算是了了我半生罪孽，也脫離凡世苦難。各位不必悲傷，須知人之罪債，終要償還。切記今後只管安分守己，不可造次。武爺親筆。
文已過目，白起當即感喟良多：「這位爺的一生真讓人唏噓不已啊。」
我當時就糾結了，面對這種場景，我當真是要百感交集才行。
雷帝似乎是看出我的心事了，雙眼直直地盯著我，好像在威逼人犯一般。
沒辦法了，只好如實交待了，即使這樣子可能會造成騷動，但還是開口吧：「白Sir，你先不要感慨了。武爺的故事我是不了解，但是對於他的辭世我深感遺憾，畢竟從我來到學校就認識他了，至今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是關於他的事情，有一點我真是比誰都要清楚，那就是……他根本不會寫字！這些字跡是我的。」
白起和雷帝當場就愣住了，那表情我也不知道要用呆若木雞形容好還是用驚愕萬分修飾比較好。不過估計搞起點風波是避免不了的了。
果不其然，此刻雷帝使勁拽住我的衣領，怒沖沖地喝斥道：「小子你可不要胡說八道了！難道你想說其實你就是真兇，是你殺了武爺，然後良心發現向我們自首投案？」
我幾乎使出全力才掙脫了這傢伙的魔爪，跟著順手整了整領子。
白起也按捺不住了，帶著極其嚴肅的神情、用盤問式的語氣問道：「這些字跡真是你的？」
我點了點頭，沒有半絲躊躇，從容地作聲了：「是的。應該說是我的其中一種字跡。事實上武爺根本不會寫字，但是他不想給別人知道，於是在我來到學校之前他總是儘量避開寫字這種事情，並且沒有向外承認自己不會寫字這個事實。後來他認識了我，就悄悄把這事情告訴了我，要我當他的寫字手，讓別人認定他也是會寫字的。因此我就特意去練習與自己本來字跡全然不同的另外一種筆跡，從此暗中為他寫字，同時保守這個秘密。說真的，如果不是為了破案，我這輩子也不想把他的秘密洩露出去。」
經過一番解釋，白起和雷帝總算是安分下來，不再衝著我怒目圓睜、大聲小聲的了。

第十九章 再遇·俠女
冷靜下來的白起左手取煙，右手取火，又是一口一口地抽起那有害健康、但同時卻又能緩解壓力的奢侈品，然後撐起他那渾厚帶勁的嗓音開了口：「小子，弄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叫做許願。白Sir、雷Sir，我想告訴你們，我們距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相信我。我雖然不知道真兇究竟通過什麼樣的途徑得到那麼多我們不清楚的情報，但是私自將自己當成神一般的制裁者操縱人命，這無疑是極端之罪，犯事者遲早會落入天網，接受審判。」
雷帝這會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地出聲了：「咳咳，那個……咳咳，現在看來，你那左眼訊息第四行的推論與當前事實相符合啊，武爺遺書裡說五十年前殺了兩個人，而他的第四行數字也正好是2，你小子還行，不算塊廢柴。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儘快去把王明那傢伙緝拿歸案吧，真相已經水落石出，只要王明左眼訊息第四行變成4，那就無可抵賴了。」
白起聽罷立馬拍了拍他頭，喝斥道： 「你剛才下車的時候沒注意是吧？」
雷帝一臉困惑，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跟著又擠皺了眉頭，然後高聲回應道：「注意什麼啊？」
白起咬著牙狠狠罵道：「給門夾了吧！你難道要拉了王明過來，然後告訴他，因為你的頭頂第四行是4，所以人都是你殺的，這樣子嗎？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真憑實據，只要人證物證集齊，人犯就沒有藉口可以抵賴了。我們得好好想想作戰方案才行，切勿打草驚蛇，弄亂節奏。」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雷帝的肩頭，使用了嬉戲式的語氣對他說道：「嘿嘿，看來雷Sir不知不覺中已經肯定了我的能力了，你開始改變之前對精神病院生活的看法了嗎？」
雷帝輕輕敲了敲我的腦殼，跟著擺出一副格外認真的模樣，開口說道：「明天帶我們去王明的所在地，必須儘快把他帶回警局，藐視律法者，雖遠必誅！」
我習慣性地用左手托起了右手，又用右手托起了下巴，對著他們兩人正聲說道：「我明天要上課，不過我會儘量想辦法跟你們取得聯繫。我們現在先交換各自的手機號碼，以方便隨時聯繫，然後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依照我的想法去把王明帶回警局。請你們以協助調查的名義去把他帶走，具體的原因不用跟他明說，但是態度上一定不能表現出把他定義為嫌犯的傾向，否則很容易引來對方的反感。」
白起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望定了我，同時使用了大人教訓孩子的口氣說道：「這些專業技巧就不勞你多嘴了，不要忘了，我們可是警員，而且是重案組的警員。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明天過來我們第三分局這邊確認王明左眼訊息第四行的情況，這才是你的任務。另外關於林陽的案件，還是先放一邊吧，它已經不是當前的重點了。」
我淡淡一笑，輕聲說道：「抱歉，是我逾矩了。不過林老師的案件……真的很重要。」
白起沒有理會我，只管叫上了雷帝，到一邊處理他們的公務去了。我默默站著，遠遠凝望著被抬走的武爺的遺體，心中暗語：武爺，請安息吧。對於那個殺害你的真正兇手，我必定以我的方式親手將其正法。
「許願！許願！」
這溫柔而純粹的聲音，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許願！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這、這裡？呼呼，我……我、我、我來遲了嗎？」
這個此時正氣喘吁吁、雙手按腰的女孩，乃是與我頗具淵源的謎之俠女：殷勤。
今夜的她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外衣，脖子上還纏上了圍巾，但仍然掩蓋不了她瘦弱的身軀。
我沒有出聲，只是一味地上下打量她，順帶更新了她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殷勤，第二行是87，第三行是92，第四行是0。
她見我遲遲沒有回應，便索性一把撲了上來，將猝不及防的我按倒在了地上。
「殷勤你幹嘛，瘋了嗎？」我一臉驚愕地望著她說道。
她頓了一下，慢騰騰地張開那兩片微紅的唇：「不，我只是稍微有點失控。昨晚你不是才說，陳警員他運勢到頭了嗎？結果真給你說中了，他今天早上就被帶走了。真不敢想像，他那樣的男人居然也會為情所困，還因此傷人性命，鑄成這種無法彌補的大錯，真叫人唏噓不已啊。對了，我之所以趕來這裡，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告知警方的，這裡有沒有什麼重案組成員之類的警員存在？」
我沒有即刻應答她，而是先奮力一挺，坐直起來之後才開口：「重案組成員是有的，不過現在他們大概沒有時間搭理你了。你說的非常重要的事情指的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殷勤先是遲疑了一下，接著放開按住我的雙手並站起身來，開口朝我說道：「你先站起來吧。」
我立馬站起身來，一邊拍走身上的灰塵，一邊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殷勤用舌尖潤了潤自己的粉唇，正聲說道：「如果你有看新聞，就應該知道27號至29號這三天裡，分別有三個人留下遺書之後自殺，而且自殺的原因都是做了虧心事之後無法忍受良心的譴責。我覺得這不會是巧合這麼簡單，應該說……很有可能是某個人早已制定好的恐怖預謀！」
此時的我無力掩藏臉上那幾分驚詫之色，只好放棄隱瞞，如實交待：「原來你也察覺到了。其實我也一直在留意這個事情。剛才警方已經將我們學校門衛的遺體帶走了。也就是說，類似的事件再次出現了。不過，我不會眼睜睜看著這種肆意妄為的事情繼續發生的。明天，明天就該有一個轉折了。」
殷勤聽罷低下了頭，緘默數秒之後又再把頭抬了起來，對著我激動地說道：「讓我跟你一起行動吧！我無法忍受這種事情繼續發生了！我不知道那個人想要做什麼，即使想要改變這個愈發腐爛的世界，也不該用這種無愛的方式！這個世界需要的是更多的關懷和愛，需要的是更多的溫暖和理解，而不是血腥與殺戮、冷漠與殘忍！」

第二十章 心變·真諦
我怔住了，完全地怔住了，再一次無言以對。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我似乎愈發對眼前這個單薄瘦弱的女孩產生了好感。究竟是什麼神奇的氣霧驅使她如此堅決和無私地去為這個世界而努力？即使她所能做的一切是那般的微不足道，可這微不足道的一切卻可以如春風化雨般沁人心脾。她跟我不同吧，她不會擁有神一般的能力吧，她只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但是也許她真的太天真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冷漠的，所謂的愛不過是曇花一現，絢爛綻放過後，化作枯萎的屍骸，葬送於冷風之中。要改變這個世界，其實吧，要從每個人的心著手。當心變了，世界也就變了。
「怎麼不說話了？」殷勤見我默不作聲，索性伸出雙手用力抓緊我的肩膊，急切地追問道。
我把自己的右手輕輕放在她的右手上，細細聲說道：「放心吧，沒事的。這個世界，總得有人來改變。」
此際，她用那飽含晶瑩液體的雙眸靜靜看著我，而我透過這扇無比潔淨的天窗，望見了深遠的鴻溝和廣闊的天穹。我才發現，那是真與善凝結在一起的世界。此番場景仿佛凝固住了，如一張陳舊的相片，黑白而泛黃，但更的多卻是經典和恆久。
之後的話，我與殷勤、白起和雷帝互換了手機號碼，以保持相互之間的聯繫。臨別之時，白起讓我把王明商店的詳細地址留下，並告訴我明天可以先去上課，等到放學之後再回到第三分局，他們會想辦法扣留疑兇，直到案件有所進展為止。
那麼分別之後，我獨自坐車回家。
途中，我不自覺地又整理起頭腦中那些尚未有解的謎點：
林老師之前那些奇怪的舉動到底是怎麼回事？在28號之前，他到底經歷過什麼事情，或者說，他到底看見了什麼？他為什麼要到我家附近的那個巷子口那裡做出類似搜尋一樣的動作？還有那個猥瑣男，為什麼被抓的時候他會提到有個男人在巷子裡頭殺人這件事情呢？此外還有問題的就是那個陳警員，他究竟犯了什麼事？從殷勤的口中得知，陳莘的案子似乎與情殺有關。這些謎點之間究竟有沒有聯繫？有的話，應該如何聯繫起來才會合情合理？這一切的一切，何時才能有個解答……
「小北到了，請您在後門下車，開門請注意。小北到啦，請你系後門落車……」
哎，還好有到站提示音啊，否則就坐過站了，看來下次沉思之前要特別當心。
那麼不消十分鐘的時間，我已經下了公車、過了馬路、上了樓梯、開了家門。
一進到自己的住所裡頭，我立馬拖著疲憊的身軀步入浴室……
當夜十二點鐘，我才上了床，準備入睡。
「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
這是我的手機簡訊提示音，趕快解鎖看看什麼情況：
明天班級交流會結束之後，陪我去買新鞋吧。
我思量了數秒鐘之後，手指頭迅速動了起來，編輯完簡訊並發送了出去：
抱歉，明天有事。
沒辦法了，小寧，事有輕重之分，必須取重舍輕。不過，話說回來，班級交流會是什麼東西來的……想著想著已經睡著了……
夢裡，那個挖眼的怪人準時出現，只是這回他挖完了眼睛只管注視著自己的雙手，並沒有與我互動……是不是幾天都沒洗手了……
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
這煩死人的鬧鐘，鬧歸鬧，還要帶著雜音來鬧，我真想把它拆了丟大街上去，然後再撿回來重新組裝……哎，幹嘛要重新組裝……算了，由它吧。要知道有些東西一旦變了味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所以說，要麼習慣，要麼抗拒。改變不了某個東西，唯有是讓這個東西改變你。
話說今天可是2011年12月31號啊，知道這個日子有什麼重要意義麼？沒錯，你猜對了！今天是2011年的最後一天，再過那麼十多個小時，我們就要進入傳說中的2012年了。其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今天是星期六，我們卻依然要上課。
呼。長吁了一口怨氣之後，我背上了書包，往學校而去。
路途中，我留意到王老闆已經不在商店裡頭了，櫃檯那裡換了個年輕女孩在當班。不知道白起和雷帝他們怎樣了，能夠順利扣留大叔麼……那個看似有愛的大叔到底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想東想西的，都想到出神了，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校門口。門衛所那裡，已經換成一個與武爺相比要年輕很多的小鬍子大叔。
那熟悉的身影轉眼消逝，突然有種鼻酸的感覺……
「許願同學。」
冷不防從背後傳來這麼一個陰沉的聲音，我當時額頭上的冷汗直接就給逼出來了。
我轉過頭來，亮眼一看，果然是那個可怕的傢伙。
「呵呵，是你啊！早啊！早……」
當我說出「呵呵」的時候，其實我心裡頭想的是：早你個頭啊！你妹的，大早上的想把人給嚇死麼……
算了，還是馬上更新一下藍天的左眼訊息吧：
第一行是藍天，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95，第四行是0，第五行是4。
又變了，第五行數字的值跟上次相比又增加了1。
話說回來，我非常謹慎地把自己的還有藍天的左眼訊息記錄在了備忘錄的最後一頁並且用透明膠和一張小白紙將其與前面的那一頁粘合起來，換言之，並沒有主動讓白起和雷帝知道這個事情。畢竟這個事情太特殊了。
現在想起來，當我在玻璃壁門上看見自己的左眼訊息的時候，我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第五行上面，畢竟當時我的第三行是1，因此命在旦夕的那種死亡緊迫感占據了整個思緒的地域。
事實上，目前擁有第五行的人，只有我和藍天，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這個第五行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含義？嚇，難道說……這是特別帥氣的人才能擁有的特殊信息？我那第五行的數值只有0，是不是因為我沒有藍天那麼帥氣呢？不過他的第五行一直在增加，意思是說他長得越來越帥了嗎？呀，我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第二十一章 異聞·神紀
「一起走吧。」他兀自擺出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來面對我，同時略微提高了聲調，朝我說道。
我漫不經心地瞄了瞄他兩眼，然後以相當敷衍的語氣回答道：「好啊。」   
然而就在此時，我不經意間瞥見他腋下那裡夾著的一本黑色封面的書，於是沒等他開口回應，便立馬繼續出聲： 「哎，那本是什麼書來的？」
他頷首看了看那書，又仰頭望了望我，用幾乎不帶任何感情的嗓音應答道：「《萬年異聞錄》，非常冷門的一本書。裡面收編了世界上鮮為人知的各種古怪而古老的傳說，像亞特蘭蒂斯這種聞名遐邇的東西你就不用期待會在這當中出現了。要看嗎？給你，不收借書費。」
我二話不說，把書接過手，隨意翻了翻，看看都有些什麼傳說：
數萬年以前，陸地上沒有人類，唯一像人類的生物存在於大海之中，後世把它們稱為人魚，而實際上它們才是人類真正的祖先……這不是扯淡麼，人猿直接被無視了。
三萬年以前，全世界只有一個大陸，所有的生物生存於此大陸之上，後來由於天神發怒，釋放了萬千道紫雷劈打大地，因此才崩裂成多塊陸地……這個也是在瞎掰，不過說起來，傳說有哪個不是在鬼扯的……
再看看這個吧……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有一位偉大的神，他獨一無二，他充滿力量與智慧，他喜愛人間，因為他覺得人很純粹、很善良……然而在某一天裡，世間出現了九隻可怕的鬼，他們雖然都只擁有一隻眼睛，但各自的眼睛卻都具有奇異的能力。這九隻鬼倚仗自己強大的能力肆意妄為，弄得人間烏煙瘴氣，終於是把神給激怒了。神為了懲戒九隻鬼，來到了人間。神意識到九隻鬼聚合在一起之時的力量極其強大，因而使用計法將他們分離，各個擊破，並最終全部消滅，同時帶走了那九隻眼睛。
我竟然在這一頁停了下來，這個關於神滅九鬼的傳說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嗎……不，我想真正吸引我的並不是神滅九鬼這個舉動，而是神喜歡人的純粹和善良這一點。
藍天大概是看到我把目光停留在這個古怪傳說所在的那一頁面上，因而開口發問了：「你也喜歡這個故事嗎？」
我沒有看他，而是盯著頁面上一幅描繪著神坐在雲端上微笑的插圖，然後答道：「好像有點意思。」
此時他的反應讓我意外至極：他笑了。
他真的笑了，這個笑容看上去很有愛，可以說帶有一種很溫馨、很暖和的感覺。
簡直不可思議。
聊天和看書的話，感覺時間會過得特別快。於是乎，我們在各自的教室的交界處分手了。那本怪書我還給了他，可是那些文字和那幅奇異的插畫一直在我腦海反反覆覆地出現，看來已經揮散不去了。
「許願，你昨天下午是怎麼回事，突然就請假走人了？」這是誰在跟我說話呢？我看看……嗯，是陳平那小子，班裡最強勢的富二代。
「沒什麼事，不用擔心的。」
我淡淡一笑，順手將書包從身上卸了下來，才剛把它塞進桌櫃裡，便發覺自己的背面衣領被某股力量拉扯了過去……我轉頭一瞅，只瞅見一張嘟著嘴、滿是埋怨之意的臉。關於這張臉的所有者，大家都可以猜到的，沒有懸念，正是蘇寧。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要忙嘛？真想不明白，有什麼事情能比陪這麼可愛的我去逛街還緊要……」
望著她那失望與不甘雜揉在一起的複合表情，我努力撐起陽光般暖和的笑容回應道： 「我印象中的小寧最惹人喜歡的地方除了可愛和好看之外，還有溫柔體貼以及善解人意。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嘟著嘴巴的小氣鬼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蘇寧聽到這裡當即把眼睛睜得老大，跟著又是撅起嘴，一臉委屈地說道：「豬頭許願，辜負人家一番心意，完事了還要欺負人！」
這下可嚴重了，同桌的秦凱聽話聽一半，當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側身出爪，一把揪住了我，不由分說，當面便是一輪口水侍候：「許願！你小子都幹了些什麼？搞完人家一個好女孩，還不好好待她！」
我當時就懵了。原來冤人只需三分力：一口咬定，綠茶變雪碧。
罷了，罷了，我也懶得去多作解釋，由它吧。
之後的話，算是平平安安地度過第一、二節課，唯一讓人鬱悶的就是背後那股怨氣始終沒有完全消散。
那麼當第三節課的預備鈴響起的時候，整個課室便都喧鬧和動盪起來了。這是在做什麼呢？一個個都帶著語文教科書和筆記本往外邊走去……要上實踐課嗎？若當真是要上實踐課，那還是選生物科好點啊……
「走啦！呆瓜！」
就在我疑惑不解之際，後方突然出現一股強大而可怕的力量，將我硬生生拖出了這間漸漸變得清靜的教室……
終於，在身體恰好離開教室前門界線的那一秒鐘，我恍然大悟：對了，今日有個班級交流會！我差點就忘記了！這可千萬不能讓蘇寧知道，畢竟她昨晚在信息裡頭才跟我提及過，若讓她知道我把此事給忘了，肯定只會是在烈火上澆地溝油，搞不好直接雇專業噴子吐口水噴殺我也。你要曉得，這年頭噴子連臉都不要了，也發誓噴你一身餿水。
經過兩分鐘左右的步行時間，我們最終來到了講座專用的三樓大教室。這個教室從規模上講，是普通教室的三倍之大，也就是說，容納下兩個班的學生是沒有壓力的。
那麼從蘇寧口中了解到，稍後我們將與四班的同學們一起參與這次班級交流會，並由本班的班主任甄巧老師同四班的班主任方正老師進行組織和主持。
於是乎，我與蘇寧便開始對座位進行一番精心挑選。
我：「就坐前排吧，看得清，聽得真，睡得香。」
蘇寧：「前排很容易被老師點到名哎！」
我：「不，你錯了。老師一般都喜歡點後面的同學，因為老師不喜歡不聽課的學生，所以熱衷於讓這些同學當眾出醜。」
蘇寧：「好吧，那就坐前排吧。老師規定只能坐前六排，不過現在看來能坐的也只剩下第一排了。」

第二十二章 冷暖·辯戰
我當即仰頭環視大課室一遭，然後才發現原來前六排已經幾乎全部坐滿人了，只有第一排還剩下兩個空位。同時，兩個班加起來上百個同學幾乎都在注視著我們兩個……
那麼大大方方地就座之後，便聽得講台上的班主任甄老師握著話筒發言了：「各位同學，我們今天舉行這個班級交流會的主要目的在於促進兩個班級關於學習上、思想上的交流。在活躍大家思維的同時，給大家一個展示自我風采的平台，並且順便增進雙方的友誼。那麼事不宜遲，馬上進行第一個環節：一對一友誼辯論賽！請方老師先選出你們班的參賽代表！」
這會只見方老師兇狠地搶過甄老師手中的麥克風，跟著是抬手託了托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銀框眼鏡並開口作聲：「我們這邊的話，將由連續兩年市統考試全市排名前十、連續四次校統考試排名第一的藍天同學進行參賽！」
藍天？那個傢伙？他什麼時候這麼厲害？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學校頂尖學子中有他的名字？雖說我並不時常關注那些紅榜名單，可是如果是這麼出名的傢伙，我不可能在自己的學校中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時身邊的蘇寧不屑地吐了口氣，側過臉來對我說道：「這個方老師真討厭！整天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不就是自己班裡出了幾個頂尖學子麼，至於這麼囂張嗎？其實那個藍天之前根本不是我們學校的，他是這個學期才從赤縣高中轉學來到這裡的，所以說那些什麼全市前十跟全校第一都是來我們學校之前得到的榮譽，跟方正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我沒有說話，但是臉上寫著「原來如此」四個大字。
這個時候甄老師再度作聲了：「那麼我們班的話，就由……許願同學來參賽吧！我覺得他很有自己的想法，相信他會同藍天同學一起給大家帶來一場精彩絕倫的辯論比賽的！」
甄老師……沒想到居然會叫我……她說我很有自己的想法，是這樣子的嗎？大概是吧，那麼我該慶幸自己的獨家思想沒有被腐朽和糜爛之物鑄成的鋒鏑所扼殺。
我緩緩站起身來，不由自主地側過臉去，瞟了與我同坐在首排但之間相隔五六個座位之遠的藍天一眼，發現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果然，先前的那一抹微笑是飛火流星，難得一見。
此時方正方老師清了清嗓子，開口講話了：「咳咳，許願同學是吧，沒聽說過。那麼辯論的題目為：當下世界是溫暖多於冷漠抑或是冷漠多於溫暖？為表公平公正，我與甄老師在賽前已經抽過簽了，正反方都決定好了。許願同學，你作為正方，持此觀點：當下世界是溫暖多於冷漠！然後藍天同學，你作為反方，持相反觀點：當下世界是冷漠多於溫暖！請兩位記住，無論你本身認可哪一種觀點，在比賽當中都應當為自己的辯題觀點據理力爭、舌戰到底！那麼廢話不再多說，比賽正式開始！由正方先表明觀點，再由反方進行反駁！完全自由辯論，無須過於拘泥！」
我微微頷首，暗自思量：
溫暖多於冷漠？這樣違心的觀點叫我該從何辯起才好……算了，既然被挑選出來參加比賽了，就把自己原有的想法暫時性地飛拋到九霄雲外去吧……
於是從此刻起的某個時段里，我便是「溫暖多於冷漠」這個觀點的強力辯護者：
「當下的世界，是溫暖多於冷漠的。2008年5月12號，汶川大地震猝然來襲，霎時間山崩地裂、驚及鬼神，可知彼時情景，那是蒼生受難、淚眼橫陳，若非國之軍民戮力同心、眾志成城，後果不堪設想。當時世界受中國之感動，各國各地紛紛慷慨解囊、伸出援手，這本身又何嘗不是一幅令人心暖如春的截圖呢？再說到天災造訪大地之時，多少感人肺腑、動人心扉的鏡頭頻頻出現，難道就不曾化作重重的槳在你們的心河上沉沉划過？曾記否，那展開雙翼為守護孩子而獻出自己珍貴生命的譚千秋老師；曾記否，那冒著被將塌之石砸擊的危險、不顧一切沖入險地搶救生命、被戰友拖住還哭喊著求他們讓自己再進去救人的無名戰士；曾記否，為救自己同桌女生而犧牲自己生命、遺體被掩埋於斷壁殘垣之下的年輕學生；曾記否，那年震撼我們心靈的一個個如晨曦般溫暖的鏡頭。好好回憶各種畫面，你還能否認如今的世界是溫暖多於冷漠的嗎？」
我言至此處，抬起頭來，雙眼直直盯著藍天，只管等待他的回擊。
但見藍天稍稍低下了頭，緘默了數秒之後，總算動唇作聲：
「你還可以把中國07年十大自然災害、08年大雪災、10年玉樹大地震甚至印度尼西亞海嘯和美國卡特里娜颶風都拿出來講，然後再作幾番慷慨陳詞，嘗試打動全場。就算要我為此提供更多的論據，我也全然不介意。可是你要明白，溫暖不能只是體現這些大災大難之上。說句難聽點的，如果所謂的溫暖必須在這些如此危難的時刻才能體現出來，那溫暖這種東西也太珍奇、太難得了。簡直可以說是庶民無法企及的奢侈品。與此同時，這個世界也過於悲哀了。在我看來，真正的溫暖從小事、從細節之中就應當要體現出來：哪怕只是在公車上為年邁的老者或殘障的人們讓讓座；哪怕只是在大雨天裡為無處避雨的行人分享自己的傘；哪怕只是在巷口處為饑寒交迫、衣不蔽體的流浪者遞上一杯熱水；哪怕只是在捐贈箱前投下並不奪目的一枚硬幣……可是這些很少，很少，極少，極少。至少在巨大的冷漠形成的陰影之下，它們連微弱的光都難以發出。這些年來，是什麼樣的東西只引來關注卻引不起改變？是那些駕車撞人的所謂富家子弟和千金們令人作嘔的嘴臉，是那些因收不到紅包或收到的紅包太瘦而亂揮手術刀的醫生們冷血無情的眼神，是那些打著為人民服務的旗號、暗地裡卻做盡傷天害理之事的官吏們極度醜惡的模樣！在這些事實面前，對不起，我著實看不到那傳聞中大片大片的溫暖。」
第二十三章 煎熬·等待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我便緊閉雙唇把憋著的兩口氣從鼻孔處推送出去，跟著才出聲反擊：
「以偏概全！難道中國到處都是李剛或李雙江的兒子，到處都是全無醫德的大夫，到處都是欺壓百姓的奸佞嗎？」
當下藍天竟不假思索，反駁之語脫口而出：
「假使到處都是這些為害人間的獸人，那國土早已失據，恥史早已重演。可是除開這些令人髮指的東西，冷漠仍然依附在很多很多人的身心之上。我們必須要好好看看我們腳下這片神州大地的根莖，它在慢慢地腐化，慢慢走向糜爛不堪的境地。表面那些亮瞎世界的光彩，其實掩蓋不了內里可怕的陰暗。國人這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孩童兩度被車碾，十八個路人漠視之。然後這樣的新聞出現在網絡上的時候，絕大多數人在謾罵那十八個路人，此外還有一部分人提出一個非常好的問題，那就是：換成你，你真的會出手相救嗎？別人我真不知道，但是換成我，我無法不救。因為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我的身體有溫度，我並不是一具冰冷的行屍。可是現今的世界，有血有肉的某些人們，心卻早就結了冰。」
聽到此處，我的心竟然不禁顫抖起來。我到底是為何而如此激動？到底是為什麼呢？我雖是極其清晰地感知到內心的海域已然洶湧澎湃起來了，但似乎卻還沒有摸索到是哪道從天而落的響雷將其引發。
我得努力掩飾這份可怕的情懷，那麼還是回到這場辯論當中吧……
之後我們又進行了十來分鐘的爭辯，什麼聲情並茂、激揚文字、抑揚頓挫、面紅耳赤這些措詞拿來幫助你想像這場辯論的情景那是非常適合的。
最後兩位班主任老師達成共識，評出了這場比賽的優勝者：許願和藍天。
在這場辯論賽之後的其它環節我根本無心留意，因為我的心早已被久違的激動之情給切切實實地填滿了，哪裡還能騰出空間給其它無謂的東西。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那麼當第四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這次的三四班班級交流會也終於宣告結束了。
在與蘇寧並肩走出大教室的那一瞬間，藍天從我的身邊輕輕走過。不，不是走過，我想說，那種感覺更像是掠過。
就在掠過我身的那瞬息之間，他說話了。雖然很小聲，但我卻聽得格外清晰，字字入耳。沒錯，他在我耳邊說的是這麼幾個字：
「你跟我一樣。」
我當時就愣住了。
之後的話，我與蘇寧一起去學校的第一食堂就餐，途中見到四班的薛婷帶著一臉惶恐之色，急急忙忙地往校門口走去。由於我們與她之間相距較遠，因此我沒法看清她頭頂上的那些左眼訊息，只是依稀可以看到第三行好像是62，此外可以肯定的是第四行為0。
那麼吃完飯之後，我就開始進入長達五個多小時、極度煎熬的等待放學的階段。這個下午比我之前的人生中所有的下午都要漫長。那是因為，我在等一個答案，一個令我困惑已久的問題的最終答案。當然，也許得到的答案並不是最終的。
上課中……
急躁而無聊的我竟然盯著黑板旁邊的時鐘開始思考起來了：
秒針走得很快，但分針走得很慢，至於時針的話，我終於明白它為什麼會那麼肥了。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歷史老師：「就目前來講，中國實際上還有很多領土至今仍然沒有收回，有些甚至是已經無法收回了……」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物理老師：「這個選擇題的話，第一個選項是錯的，第二個選項也是錯的，第三個選項還是錯的，所以就選第四個選項咯！然後是下一題……」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鈴鈴鈴鈴鈴鈴鈴……
標誌著今日在校課程全部完結的鈴聲既已響起，我當然便不可能再耽誤比稀世珍寶要珍貴千倍萬倍的時間，於是二話不說，使力拽起背包，飛速往外狂奔而去。
在我矯健身影的背後，隱約傳來少女哀怨悽美的喊聲：「許願！你個混蛋！今天輪到你值勤啊！快回來打掃……」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啊……
呼呼，呼呼……
呼呼，呼呼……
呼呼，總算趕到了。
沒錯，眼前的這棟大樓確確實實是市警局第三分局，我趕到了。
我用力推開大門，一步步往重案組所在的廳所走去。
「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有誰看出我的脆弱……」
我的手機響了，快接：「喂，白Sir！對，我是許願。三樓的第二招待所是嗎？好的，我馬上就來！」
掛了機，我三步並成兩步走，加速往上沖……
大概是連續奔跑太久，我的雙腳開始感覺到乏力，於是只好暫時卻步，按著腰身大大地喘了幾口氣，然後才慢慢往前移步。
須臾之間，我已來到第二招待所的跟前。輕輕推開門，映入眼帘的是這樣一番場景：
招待所的正中處放置著一張方形小桌子，桌子的左邊擺了一張椅子，右邊則擺了兩張椅子。左邊那張椅子上端坐著的，正是今晚的主角，即便利商店的老闆王明；右邊那兩張椅子上分別坐著白起和雷帝，他們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嚴肅，這大概便是重案組警員辦案的真正態相吧。
「你總算來了。快完成你的任務吧，孩子。」
白起十指相扣，緊緊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王明，並沒有正視我。

第二十四章 釣魚·險計
可想而知，他時時刻刻都在盼著對方儘早露出馬腳，因而寧可用餘光來確定我的存在並與我溝通，也不願錯過疑兇每分每秒的神態變化。
那么正事要緊，立馬來更新王明的左眼訊息吧：
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0，第三行是60，第四行是4。
第四行是4，第四行是4，第四行是4，第四行是4……
第四行真的是4！兇手！他是兇手！他真的是兇手！
 「真兇！他、他、他，他真的是真兇……」
我無法控制，話語脫口而出。
然而我話音未落，王明已然按捺不住，當即拍案而起，先是帶著極其無奈的神情望了望我，然後又轉而朝著白起怒斥道：「你們這些吃著公家飯、幹著虧心事的混球！我王明清清白白，乾乾淨淨，雖不曾散財濟天下，也不曾拼命救蒼生，但一直安分守己，鄰里皆知，今日給你們安上這麼個滔天的大罪，這口怨氣休要我乖乖吞下！」
白起聽罷也站起身來，把臉靠到對方跟前，只留下十公分左右的距離，跟著用那深沉渾厚的嗓音反問道：「擁有能夠模仿各種筆跡的絕活奇藝可是你親口承認，還當場示範過的，難道你還能否認自己不是這四宗分案的真兇嗎？」
什麼……白起他說，他說王明承認自己擁有能夠模仿別人字跡的技藝，而且還當場示範過！這是為什麼？如果他是兇手，他為什麼要大大方方地承認這一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他並不是……不！不能被他迷惑！他這樣做肯定有原因的……
王明連連搖頭，一臉苦笑地回應道：「如果我是兇手，我會把這麼致命的破綻暴露出來給你們看嗎？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根本不清楚這些案件是怎麼回事，是你們一五一十分析和解釋給我聽的。我聽完之後，只覺得這個兇手處心積慮、千方百計想把罪責推個一乾二淨，這種情況之下，他會笨到像我這樣把破案的關鍵要素直接暴露出來給你們看嗎？現在的警員，都吃什麼飯的，腦子長哪裡去了？」
我正打算開口插話的，沒料到雷帝倒先行發難了：「哼！就是因為兇手太有心機，所以才出此狠招：故意大方承認自己擁有能夠模仿他人字跡的技藝，然後便可利用一般人表面性的思維來達到洗脫嫌疑的目的！不過你真是誆錯對象了！我們擁有著立體的思維。如今鐵證如山，你這隻老狐狸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王明苦著臉長吁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慢騰騰地開口了：「實實在在的人證物證什麼的，毛都沒一根！你們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快放我回去吧！再這麼下去，我必須要起訴了！這是你們逼著我做的！」
白起和雷帝聽罷雙雙緘默了數秒，正準備動唇之際，我快步走了過去，輕聲說道：「兩位阿Sir，請先出來一下！」
這兩人心知暫時無計，只得從了我意，往門外而去。
我們三人稍稍遠離了第二招待所，來到了三樓與二樓相交的樓梯口處。
我果斷率先發話了：「白Sir、雷Sir，現在先不要把他逼得太緊，我們需要等待時機。」
雷帝狠狠擰開了木糖醇的瓶蓋，一下子倒了好幾顆進嘴裡，然後很不耐煩地說道：「這大叔真煩人！乖乖認了罪不就完了，哪來那麼多廢話！第一招待所那裡還有陳莘那東西要處理呢，這樣搞下去，等過完了年都不見水落石出！」
我皺了皺眉頭，立馬接話問道：「陳警員在剛才拘留著王明的那招待所旁邊的那間房裡？」
雷帝一邊嚼著糖，一邊漫不經心地答道：「是啊！第一招待所就在第二招待所的旁邊嘛！你有腦子都該想到了！」
我自然而然地用左手托起了右手，又用右手托起了下巴，開始思量：
王明是真兇？王明不是真兇？王明跟案件有關？王明跟案件無關？又或者是……王明跟案件有關，但不一定是真兇？如果不是真兇，那他在這幾宗案子當中充當什麼樣的角色呢？他起著什麼樣的作用？他到底……不！現在不應該糾結在這些問題上！現在要做的是利用好陳莘這個活資源。雖然我不清楚他到底是犯了什麼事，也很難從白起他們口中得知詳情，但是好好開闊視野再來縱觀全局，應該可以抓到一根關鍵的繩索，這根繩索將幾宗分案串聯起來，它極其重要。這根繩索……正是真兇的動機和行兇的規律！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何不來個將計就計……好！決定了！就這麼辦！
我伸出雙手將白起和雷帝一把擁了過來，細細聲直述我的想法：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白起聽罷卻是遲疑不決，欲言又止。
雷帝那傢伙倒是爽快，一掌拍在了白起肩上，露出怪異的笑容同時說道：「就這麼辦吧！反正現在也沒其它計略，試試又何妨？」
白起再三猶豫，難以定奪，但最終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既已決計，白起和雷帝當即著手安排事情，並不拖沓。那麼參與此計的相關人員除了我、白起和雷帝之外，還再增加了兩名警員，他們分別是陸光、譚飛。
那麼首先實行第一步：由陸光陸警員去叫六份外賣，其中五份是為我們五個而訂，剩下的那一份則是為疑兇王明而訂。
等到外賣送至第三分局的時候，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接著實行第二步：由白起、雷帝進入第二招待所陪王明一起吃晚飯，交談態度上儘量保持不寒不熱，以在控制住對方情緒的前提下，不引起其對我方行動的猜疑。
等到用餐結束之時，再看看時間，恰好是晚上七點整。於是開始實行第三步：由白起、雷帝跟王明再次討論關於目標案件的問題，並且在此過程中慢慢地將溝通的態度從把對方當作嫌犯的傾向上轉移到把對方當作合作市民的傾向上，藉此麻痹對方的思想。
那麼經過一個小時的談話之後，白起和雷帝使用「需要到資料室整理資料」這個藉口暫時離開了第二招待所，只留下了王明一人在內。

第二十五章 急變·雙亡
於是第四步開始實行了：陸光陸警員進入第一招待所，與值班的同事換班，開始佯裝監視陳莘陳警員，同時不斷留意我們與他之間的聯繫。事實上，在我們五個人之間已經設置好隱蔽性對講設備了，這是出於方便隨時進行互相溝通的需要。
這個時候解開手機鎖看看時間：晚上八點零七分。
那麼在第五步開始實行之前，首先來明確一下各個人員的就位情況：
白起、雷帝、我守在三樓與二樓相通的樓梯口處，而陸光繼續在第一招待所待命，剩下的譚飛則坐守監控室觀察第一招待所和第二招待所的實時情況。
看樣子也差不多了吧，我抬頭看了身邊的白起一眼，他馬上便察覺到我的這個動作，於是果斷開聲給陸光下指令：
「上魚餌。」
那邊的陸光既是收到指令，那麼肯定便按照先前的計劃趴在桌子假寐，然後就必須隨時警惕身邊的動態並且繼續留意相應的聯繫。
最關鍵的時刻馬上就要來臨了，越是接近這個時刻，便越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五秒，十秒，二十秒……
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魚動了！魚動了！」
駐守在樓梯口處待機的我們三個一收到譚飛的來話，馬上便做出準備衝鋒的姿態。
此時只見白起提起稍顯緊張的嗓音對著別在衣領上的微型對講機說道：「甭管丫的暗不暗語了，王明那傢伙現在什麼情況？」
守在監控室那邊的譚飛馬上回話：「王明站了起來，拉開了外套的拉鏈，從內兜里摸出一副骷髏頭模樣的面具，接著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白起聽罷當即倒吸了一口冷氣，接著馬上跟話：「現在呢？現在什麼情況？快說！」
那邊也是立即給予答覆：「進去了！進去了！王明進入第一招待所了！他把門反鎖了！你們快跟上，快到門外去，隨時準備制伏他！」
聽到這裡，我立馬伸手攔住了那兩匹脫韁的狂馬，咬著牙說道：「冷靜！冷靜！我理解你們現在的心情！人命當先是沒錯，但是如果現在貿貿然衝殺上去，很有可能驚動對方，這樣一來就有可能無法當場抓獲了！聽我說，我們悄悄接近，悄悄接近好嗎？反正這距離也不是很遠，再說了，裡邊還有陸警員呢！」
這兩人聽罷總算稍微安定了下來，但也沒有應答我，只管使用他們專業的悄聲移動步法，往第一招待所而去。我跟在後面，儘可能地不發出較大的聲響。
才剛走到一半，耳機那兒又傳出聲音來了：「不好了！王明那傢伙手快，一針打在了阿光肩上，阿光當場就昏厥過去了！看樣子應該是麻醉劑！他拿了阿光的槍……」
雷帝聽罷霎時間有如暴怒的猛獸，瘋狂地衝殺上去，白起也迅速跟了上去，這卻可憐了我，追得胸口直悶氣，還相距三五米遠。
須臾之間，我們已經來到第一招待所的門前，白起和雷帝極有默契，心有靈犀般雙雙卯足了勁撞那被反鎖的門，節奏還同步了。
我呆呆扮演著旁觀者這個角色，這會卻聽得耳機那裡再度傳來譚飛的聲音：「不好了！陳莘他……陳莘他被殺了！」
什麼？陳警員被殺了？這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如此一來，我可少不了要負些責任了，畢竟是我堅持不讓白起他們第一時間進門的。唉，王明這傢伙……實在是個猜不透的男人啊！既然都矢口否認了，為何還是做出這般可惡的事情來……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隨著最後一記強勁衝撞的完成，第一招待所那頑固的門終於被撞開了！我們三個立馬衝進裡頭，然而映入眼帘的卻是這樣一番令人寒心的情景：
陸光陸警員昏厥過去，躺倒在地板上；陳莘陳警員則伸直了雙腿坐在椅子上，姿勢怎麼看都不自然，最要命的是他的口中含著槍管，兩眼還睜得老大老大的，直直瞪著自己的前上方；王明已然不在裡頭，從破碎的窗子那可以判定應該已經破窗而出，但是這裡是三樓，我不敢想像他還能存活下來。
此時，雷帝趕忙跑到窗口邊，探了探頭，觀望數秒之後，轉過臉來對著我們說道：「那傢伙直接摔死了，屍體就在下面。」
果不其然，他死掉了。這算是畏罪自殺麼？可我隱約有種感覺，那就是這整宗案件恐怕還沒有真正完結。這個時候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那是昨天晚上在去往學校的車途中看到的情景：那個時候的王明，簡直像一個遊魂一般從我的眼前經過，那眼神極為迷離。對此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他似乎並不是依靠自己的意識在行動的。難道說，他是個長年具有夢遊症的嚴重患者，在夢遊的期間受潛意識的作用出來殺人？
「你們快過來看，這是在陳莘的身上找到的。」
原來就在我和雷帝把注意力放在墜樓身亡的王明身上的時候，白起已經對陳莘的屍體進行了一番搜索，並搜出了一封純白的書信。
白起立馬將其展開，我們也把目光集中在信紙的內容上：
罪不可恕，吞槍自決。
「哼哼，真好笑，都這樣子了，還是堅持要把殺人的罪責推給被害之人，這個王明真是可笑至極啊。我在想，搞不好他身上也有一封遺書，遺書裡邊就說自己是被我們逼死的呢！」雷帝不禁冷笑了一陣，帶著極度鄙視的口氣說道。
我聞言卻默不作聲，只管暗自思量：
這樣看來，王明應該是早已謀劃好今晚要將陳莘殺害，因此才準備了這封遺書，甚至有可能墜樓自殺這個舉動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哎，不，等等，似乎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應該說殺害陳莘這一點是真兇早已設定好的，就好像一個機械般的指令一樣，到了預計的時點便會自動執行，而執行者便是王明。哎，等等，奇怪了，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這是因為……這是因為之前的殺人事件都具有相同的特點啊！死亡時間全部是夜晚，案發現場全都發現了遺書！此外，從王明夢遊般的狀態來看，他很有可能並非依靠自己的意識在行動，而是受到某種力量的控制。這樣子的話，會是什麼樣的力量呢……

第二十六章 傀儡·真兇
難道說是……催眠？難道說真兇通過強大的催眠術控制王明定時殺人？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這種可能性極大啊……那麼接下來的話，我們是不是應該從掌握了高等催眠術的人群中入手調查呢？不過，站在兇手的角度來想想，他不可能把自己行兇所使用的能力展露出來啊……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小熊跳舞，一二一，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此時白起的手機響起，我的沉思暫時被打斷。
於是乎，白起接起了電話，但只聽那邊講話，自己卻沉默不語。
十來秒之後，他掛斷了電話，臉上多了幾分沉重之色。
再等了一分來鍾，這個鬢角微白的老男人總算開口了：「我們的人剛巧從下面經過，發現了王明的屍體，在他身上發現了遺書。遺書裡寫著四個字：恨生怨世。」
雷帝聽罷當即吃了一驚，連忙搖了搖頭。
恨生怨世？這是不是意味著王明想替天行道，懲奸除惡，最終卻被阻撓並且被迫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因此怨恨自己的人生和這個他極度不滿的世界？
不對，不會是這樣子的。這封遺書，在我看來，只是個幌子。
不妨這樣假設：真兇利用了王明去為他殺人，之後隨著我們這邊不斷深入追尋案件的真相，他很快發現這個傀儡的價值在不斷貶降，因此索性將所有罪責推於其身，並且來個死無對證。如果這個推測無誤，那麼真是遺憾了，真正的兇手並沒有落網。至於我們至今所取得的成績，撐死了也就是把一個頗有價值的傀儡給廢掉了。
「不管怎麼說，隨著王明的死，整宗案件也總算結束了。這樣也好，連拷問和搜集證據的工夫也省了。只是沒料到居然給我說中了，人都死了還要噴我們一身污水。」
雷帝從衣兜里取出木糖醇，直接往口中倒了三五顆，之所以連開蓋的時間都省了，是因為當時形勢緊急，他根本顧不上把蓋子蓋好。
我當即臉色一沉，開口說道：「真的結束了嗎？白Sir，你也認為一切已經結束了嗎？」
白起聞聲，抬頭望了望窗外的夜空，輕聲答道：「我不知道。」
我倒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認真地說道：「陳警員已死，關於他的那宗案件你們也只能結案了吧。其實我希望能從你們這裡得到他那起案子的相關資料，我有種感覺，這宗分案對總案的分析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默默看了我一會，跟著往門外走去。我毫不猶豫地隨他而去，那是因為我深深地了解到，無論你想要做什麼事情都好，不去努力爭取，成功的機率永遠不會提高。
追隨白起的步履，我進入了一個不知道幹什麼用的小房間，不過根據裡頭的環境來推測，應該是重要的資料室之類的地方。
嗯，雖說數來數去也只有四個書架，不過每個書架上都擺滿了文書資料。
這會只見白起走到最裡邊的一個書架的前面，伸手從滿滿地堆疊在一起的一排文書資料中抽出了一個藍色的中號文件夾，然後做出了要把它交給我的動作，同時一臉深沉地說道：「本來這是內部的資料，不可以輕易交給外人，只是鑑於你身具異能，並且對真相非常執著，因此才破例把部分相關資料透露給你。事實上這份資料我們也沒做什麼整理，只是單純做了一個複製的動作。你拿回去看看自然就知道怎麼回事了。記住切勿隨意外傳。在這個事情上，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另外，我要明說的是，關於此次的連環殺人案，如果不是有其它變數，我們將不再為其跟進。」
我擺出會意的姿態，點了點頭，跟著把藍色文件夾抱在懷中，走出了這間房。
告別了白起和雷帝，我帶著些許的不甘，離開了市警局第三分局。
在歸家的途中，我將那藍色文件夾緊緊抱在懷裡，腦部齒輪再度運轉起來……
如果說真兇確實是通過某種能力來控制傀儡殺人，那麼王明死後，他應該會更換扯線木偶繼續行兇。問題在於我們根本無法預先得知新的傀儡會是什麼樣的人。
假若真兇執著於使用製造自殺假象這種手法，那麼接下來，他要去哪裡才能找到第二個擁有模仿別人筆跡這種技藝的奇人呢？
還有，他之前究竟是如何得知王明正好擁有他制定好的殺人計劃所需要到的技藝的呢？
另外，他又是通過什麼途徑了解到先前那些被殺之人所做的虧心之事的呢？
唉，真是絞盡腦汁也無法想出個所以然。真兇似乎站在極高的巔嶺上傲視一切，他殺人所需要知道的東西幾乎都能知道，並且不用自己出手，假借他人之手便可隨自己的意去殺人，也不留下幾許可見的痕跡。
這傢伙，簡直有如神般可怕……神……等等！難道說……真兇擁有神的能力？就好像我的左眼一樣，也許真兇身體的某個部位也獲得了神一般的能力！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可怕了。試想想，要以神一般的角色為對手，今後能保證不弄得滿身傷痕麼？
不不不，打住打住，我還是先收起這種恐怖的想法，然後回去好好睡個覺吧。
媽媽說，孩子有被窩，不要想太多。
正走著，忽然便颳起了一陣刺骨的寒風，我不禁打了個冷顫，縮了縮身子，跟著登上了天橋的階梯。
從天橋的這頭走到那頭，並不需要耗費多少時間，只是光線有些過於暗淡了。但等到走過那段黑漆漆的橋中路，迎面而來的便是璀璨奇美的夜市燈光了。
話說今晚這大街上可真熱鬧啊，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紅男綠女，還有穿著冬衣的阿貓阿狗們。
對了，過了今晚十二點就進入2012年了啊！那麼今天晚上肯定有非常非常之多的人在廣場之類的地方聚集，之後來個最後十秒鐘集體大倒數。甭管這些人是有心抑或是無聊，彼時彼刻，互不相識的人們可能肩挨著肩，手貼著手，也算是一種難得的溫暖。

第二十七章 拉克·交易
我剛從階梯上走了下來，就注意到橋底下站著兩個古古怪怪的人。
之所以說他們古怪，首先是因為兩人交頭接耳、鬼鬼祟祟；其次是其中一人的衣著過於奇特，那廝竟穿著一件帶帽的黑色長袍，仔細一看，那胸口前方似乎還懸著一枚銀光閃爍的錢幣，這般裝扮，估摸著不是想玩神秘，就是長得太抽象生怕驚動世人；再者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大街市，加之各種盛會扎推的倒數之夜，他們就選擇這種地點、這種時間然後躲在角落裡竊竊私語，實在是匪夷所思之舉。
好奇心有如離弦之箭，無從阻撓。但俗話說得好，好奇害死貓。
可我不是貓，因此沒有退縮的理由。
於是乎，我掌控好腳步的音量和節奏，一步步接近這怪異的二人組。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成功了，我悄無聲息地接近了他們，此時此刻相互之間的距離不到五米。
他們之所以躲在角落裡行事，便是不想讓別人打攪，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料到地球上會有一個如此無聊之人，在這種情況下像個探子般靠近自己，因而在交談得起勁的時候，不但沒有覺察到我的到來，還不自覺地迎合我意，放大了聲量。
雖說街市相當吵雜，但將耳部調整為聽英語聽力時的高度集中狀態的我，還是將他們的對話成功聽取並且記在了腦中：
黑袍男子：「考慮清楚了嗎？」
某某女子：「你先看看我的餘額夠不夠吧？」
黑袍男子：「餘額是足夠的，不過這宗交易需要消費的量很大，你還這麼年輕，以後的路可不好走。但話說回來，我只是個商人，你的命運如何與我無關。」
某某女子：「我知道了。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決定好的時候再跟你見面吧。」
黑袍男子：「好的。對了，中午時候的那宗交易，你已經消費了10點拉克，具體剩餘多少拉克我沒有辦法看到，我只能知道當前交易需要消費多少拉克以及買方的拉克餘額能不能夠滿足當前交易。」
某某女子：「曉得了，中午那宗交易是我失誤了，那點錢根本不夠用，我需要更多的資金。那麼此次會面就到此為止吧，下次見面之前我會預先聯繫你的。」
這樣聽起來好像是什麼秘密交易之類的吧，果然古怪。不過我怎麼從剛才開始就覺得這個女的有點眼熟啊，雖說此處光線不足，但是輪廓什麼的還是大致可以看到的。
哎！我傻了吧，直接看看他們的左眼訊息不就完了嘛！這腦筋一時居然還轉不過彎來。快快快，看這架勢，他們已經準備走人了！可別錯過了！首先是這個某某女子：
第一行是薛婷，第二行是79，第三行是52，第四行是0。
薛薛薛……薛婷！怎麼會是她呢？呃，不，應該說：原來是她！
說起這個女生，其實我並不怎麼熟悉，全是因為蘇寧的關係我才對其稍稍有所了解。不過除了知道模樣、姓名以及所屬班級之外，幾乎就沒有更多的情報了。但話說回來，蘇寧既然跟她是好友，彼此之間應該就非常熟悉的了。
說起來，我記得今日中午的時候已經有見過薛婷一次了，雖說沒有看清楚，不過當時的第三行應該是62的，怎麼突然就少了10點的量呢？嗯……剛才那個黑袍男子說過，中午的時候有過一宗交易，並且消費了10點的拉克……拉克？什麼是拉克？拉克是什麼？還有，黑袍男子口中的「10」跟我所了解到的「10」到底有什麼關聯呢？如果說兩者本是一體，那麼10點的拉克也就是10點的運氣。拉克，運氣，拉克，運氣，Luck，運氣，Luck，運氣……嚇！原來如此！拉克就是運氣！這樣一來，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為什麼會提及這些常人難以理解同時也難以接受的超自然概念呢？難道說……黑袍男子並不是普通人？既是如此，趕快把他的左眼訊息記錄下來！
咦？人呢？啊……跑了！他跑了！可惡，錯過時機了！我真是個白痴啊！這欠抽的腦子啊，該轉的時候不轉，不該轉的時候卻使勁轉！
唉，罷了，罷了，還是先回去吧，我還有重要的資料要研究呢。不過還好明天是元旦，放假一天。但話說回來，這個元旦正好是星期天啊，原來就是個休息日，這樣一來學校可樂死了，省了一天的假期。其實呢，同樣的學費，學校多給我們一些假期，從短期內來講它是節省了各種資源的，然而學校的目光卻放得很長遠，它追求的是一個可以為自己吸收更多資金的卓著成績。唉，所以說，學生黨中，最苦莫過於高三黨。
一回到家裡，我迅速褪去身上衣物，打開浴室的門，拿起花灑直接對著臉一陣噴沖。我們知道，洗冷水可以促進血液循環、振作精神，而洗熱水則可以緩解疲勞、禦寒護體，此時此刻的我當然更需要後者。
淋浴結束之後，我換上了睡衣褲，置身於被窩之內，然後打開了藍色文件夾，開始對裡邊的內容進行一番研讀：
2011年12月26號，天氣晴，身在廣州。
今日去光孝寺遊覽，有道是「未有羊城，先有光孝」，千年古剎果真名不虛傳。
作為一個廣州人，竟然是第一次造訪這座歷史名寺，真是慚愧了。
遊覽起來倒真是不錯，有佛味，有古氣，有禪香，有神韻。
不過……有件事情真是有點古怪啊。出了佛堂的時候，怎麼就這麼不好彩，撞見個怪裡怪氣的和尚。不不不，還未必就是個和尚呢，說不定是個假和尚，混在裡頭騙飯吃的，否則怎麼會裹著個頭巾，眼神還十分詭異。
我當時跟他對望了兩眼，之後就一直感覺心裡頭怪怪的，好像有東西在膨脹一樣，真是不舒服啊。後來嘛，晚上就去看了醫生，人家說我身體十二分健康，可以去當兵了。老大，我本來就是個警，你真好心，還我讓去當兵。
可是我還是覺得有問題，因為那東西在膨脹的同時，我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小月的模樣，越是抑制自己不去想，卻越是想得頻繁起來。我說我也不是什麼流氓地痞的，人家拒絕我就算了嘛，怎麼會越發覺得心有不甘呢？這可不像我了，「拿得起，放得下」是大家對我的一貫評價，突然之間就覺得顛覆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