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應該單開一個帖，想起什麼就來這講……不然未免太囉嗦。

剛剛是在B站上刷視頻，刷到翟謙師從張火丁的“英台衷愫心懷敞”一段，想起來她寒假作業唱過。我是組長，有批作業的權限，好在那個瘋狂的階段已過，沒幹出什麼下載下來聽之類的陰濕事情……不過戲是戲，人是人，我們這群學生唱得相對來說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是能放耳邊反覆聽的水平。我不至於。

這戲大概也是曾經錯覺產生的重災區。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想着要怎麼跟她搭一齣戲。從此聽戲都逮着大路戲裏有老生搭程派旦角的版本聽，臨了發現其實我團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旦角，唯二能挑的一個被老師抓去排大節目（是我學妹），另一個則是她了，單刪拉黑老死不相往來（雖然她把我從QQ黑名單裏放出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們從來沒逮着過搭戲的機會，關係最好的時候我也不敢跟她說，畢竟挑來挑去好像也就是我愛聽的，硬找人家也太麻煩了。她唱春閨夢，我又不能去給她搭小生，——其實悄悄學過了的，但總歸不敢，也不能。我們團缺老生，我必須得唱老生。

演出那天她扮新嫁娘薛湘靈，我是番邦駙馬楊延輝，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物，就因為恰恰都是紅衣，她們都說像一對——包括她自己。“不是已經大婚了嗎？”我說我要跟她求婚她這麼回我。這時候我真的要笑了……從頭到尾只是當朋友的話，可不可以不要講這樣容易讓人捕風捉影的句子呢……對不起。是我多事了。

她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很多東西說到底也都只是玩笑而已。不帶怨懟地想，都只是玩笑而已，確實是我一直在得寸進尺。世界上任何一種單戀/暗戀視角的雙方都可以完美代入我倆，從頭到尾只是自我麻痹而已。什麼東西給我的自信啊干那樣的事？蠢。

事情過了十個月我還在這裏寫流水賬，天哪。五天之內我在崩潰，十天之內找遍了所有可信任的朋友讓大家幫我分析這件事，從頭到尾一個細節不落，按時間順序梳理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共友說你這個想法說白了，跟強姦犯有什麼區別？她只是對所有人都很好，沒有要求誰去喜歡上她。對。那時候我呼吸我床帳里的空氣都噁心，感覺整個宿舍但凡我自己停滯稍微久一點都瀰漫着罪惡而不可原諒的氣味，每天都好想死，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回想起來還是好想死，為什麼會這樣？我以為我早就已經對其診斷完畢了——

明顯的抑鬱症狀，當然。朋友們也都幫我開脫過了，哈，是嗎？總之那個比喻肯定不恰當，總體來說我和她屬於是一個我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友情變質關係，而且她可能到現在也並不對我有什麼激烈的厭惡感情；還有就是我做的事呢，是半夜發了六七條邊哭邊說的六十秒語音，第二天早上寫了篇一千六百字的小作文，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入刑的，雖然在我這兒就是該死。人怎麼能做自己會最厭惡的那種事？為什麼逼迫自己最喜歡的人呢？

可恥。怎麼敢腆着臉說這是愛呢。可是這不是愛還能是什麼，我只能產生這種愛。只有這種病態畸形充滿神塑的感情是我會斬釘截鐵地定義為愛的。

應當明確一點：神化是物化的分支，而物化是非常壞的，神化當然也沒有任何好處可言。

寫這種只有自己能看清因果的流水賬，而不是睡覺……哈基舟你這傢伙（對不起）

本來是想說戲曲上結的這點緣，怎麼扯到抑鬱症上去了。哦，我小時候老媽買過很多京劇碟子，有一套是程硯秋音配像全集，可能是我小時候唯一看過能有點印象的戲曲碟子。因為《荒山淚》這樣的劇目，實在是會給人以很大的感情震撼，所以一直都記得程派。我喜歡程派，可能有一部分是為她吸引了注意力的緣故，但絕對不乏個人經歷和審美的元素。

入學很久以來我都只知道“旦行有個程派唱得很好的女孩子”，但我沒有機會認識她——有個節目差點要合作，畢業晚會抓人排一個串燒節目。結果我唱段練好了，身段學會了，伴奏找好了，最後告訴我我那段太長上不了。最終上的是她和黃梅豫劇各一位姑娘，不過我始終記得我還在那個節目組群里的時候發過一個旋轉彩虹蟑螂表情包，而這個看上去和名字聽上去都很文靜的姑娘把這個表情包薅過去了，我當時笑了好一會兒。

下半學期籌備團部的展示演出，那時因為都有節目都要加訓，我和她才漸漸熟悉。加上聯繫方式是三月份，可能是四月剛開始熟起來，四月底期末考我和前任徹底分手。我還記得四月的某天我和她從食堂回來，我對着手機上的微信聊天界面深深嘆氣（大概是前任又在我結束了疲倦的訓練、進入強烈的學習焦慮和想做棉花娃娃的狀態時，發消息問我今晚有什麼安排吧），跟她說，“不行我真的要分手。”她應和了幾聲，然後我們分別，那時候還只是格外欣賞一些的同學兼同事。

誰能不格外欣賞她？她會下意識地包容或甚至是討好與她對話的小孩，明明是很獨很堅定的人，那層溫和鎮靜的表面卻也披得嚴絲合縫。我是前幾天才知道，原來在我以為我們的關係尚且很好的時候，她就會為如何結束我與她之間的談話而發愁了。

更何況她又很好看，一頭垂肩的中長捲髮，質地溫柔而捎帶一點冷峻的五官，借我學妹一句話，“哇好完美的一張臉。”學妹還沒有見過她捲髮時候的樣子呢——那年春夏她把頭髮拉直了，我可能甚至無意地撞上了她出校門拉直頭髮的路程——我是去北門拿快遞的。很尷尬的一路，還有一公里到校門口的時候我倆就互相看見了，那時候學校里還沒有共享電動車，我於是時而減速拍一拍花壇里的小花，一會兒又假裝可以不看她。一兩天後，她和學姐的合照里就是直發的樣子了，看起來好像乖一點，不顯眼了一點。好吧，其實她原本也有無聲地隱沒在人群里的能力……不是我這種喜歡丟人現眼的性格。

那時候我們都很不好，因為排節目把學習落下很多，我尚且隨波逐流，而她是一定要保研的所以非常焦慮。騙騙我產生了多餘的感情，把看見她時的激素反應誤認為是緩解生活困苦的蜜餞。這只會蔓生出更多的問題，層層疊疊的後遺症……像我昨天爆的一句，哎呀，愛情是唯一可以預見的壞結局。

她以為我是直女來着，其實我以前也一直這麼以為。一個立場比較樂子人的共友說，本質上我其實是被掰彎的。好吧我承認這個說法讓我感到稍微輕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為自己開脫所帶來的罪惡感。

所以怎麼又跑題了？

究竟為什麼又在寫這種東西了，快睡覺。

他們都說你別想了，這個我真不是試圖不想就真能做到的。我有好多分析角度，不過再怎麼分析也沒法解決一些眉睫之前的情緒。

我不怎麼相信愛情的，從小就不怎麼相信。單戀恰巧是我的舒適區，和前任那段健康而良好的戀愛屬實是意外經歷（而這經歷從長遠上看，倒也未必100%很有益，不過既然是經歷那必然有其意義），而單戀意味着不斷掐滅對情感正反饋的希冀，這也是我在青春期里於親情關係也索求不到的東西。

我和老媽總是吵架，我們在家裏的脾氣都不算很好，又都伶牙俐齒善於詭辯。我面對別人的時候是很會退讓的，可面對媽媽不行，家不是說謊和粉飾太平的地方——至少青春期的我這麼認為，暴躁時期的媽媽大概也不屑於跟我掩飾她那些對我其實挺一針見血的看法。所以我們不斷地吵架，不斷地失望，直到媽媽放棄那些對我的嚴格要求，我放棄百分之百的理解和接納。拜託，我們都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親子關係，各自都不是很完美，那當然是正常的。

很自然地，我生活里的情感需求幾乎完全落在友誼之上，友情的權重極高。上大學之後，友誼這方面也有危機……算了跑題了不說了，總之大學同學聊不來，高中同學不常聯繫，經常聯繫的那個沒幾個月之後鬧掰絕交了（事實證明人與人之間的長期一對一關係就是很難維繫，就是封閉而有害的），和前任分手後與那一波表面融洽的玩伴全都不怎麼聯繫，又不能一瞬間進入學習狀態……成績優秀而和我有着一部分興趣重合的她就這樣成為我新的感情寄託。

好卑劣。

我不知不覺把很多我自己也理不清的感情全都傾注在一個人身上，對自己的感情狀態極不敏感的我又完全沒意識到這些。沒有及時跳出那個視角的後果就是，直到把所有東西打得一地狼藉才反應過來……

被單刪的那個瞬間我在想什麼我已經忘了，總之去共友宿舍麻煩人家給我梳理了一下午，啊，那個強姦犯的比喻。我發現所有一切都已經有徵兆，我甚至做過一個她從我生活中消失的夢，我明白那感情是病態的，可我已經控制不住了。

之後就是劇烈的抑鬱情緒爆發，每天跑步、去圖書館、凌晨一兩點戴着水月雨竹Ⅱ在學校里走圈，聽萬青（她最喜歡的）和草東等等的專輯。我平時不怎麼聽國語歌，高三畢業之後受朋友影響聽了點陳奕迅，高二高三時聽過一點周深毛不易，那段時間卻開始聽國搖——其情緒表達和她的審美元素大概五五開吧。這樣熬到期末考後，那學期的課程尚且都有驚無險地過了，時不時在寫作軟件上梳理情緒爆發……暑假回家之後徹底回歸頹然無所事事的狀態。

然後的然後，八月份我開始打崩鐵，兩個月開了四個號，肝得不分晝夜——徹底對這個逃避現實的空間着迷了。整個2024-2025上半學年我都過得迷迷瞪瞪，大部分的時間在打遊戲刷視頻，學習一點也想不起來，小組作業臨場做一做。怎麼會這樣呢？我很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那又有什麼用呢？我要的是以後不要再這樣。

刮骨療毒，好嗎？好的。媽媽說你要感到痛苦才可以克服那些，才能徹底改變。我知道，我知道的，老媽和我其實是一種人，想法在現實面前永遠無能為力，說得比做得多……我可以進步嗎？我可以改變嗎？我可以不成為這樣的人而發掘自己的潛力，學學我老爸的腳踏實地嗎？老媽認為我可以的，我也認為我可以。

晚安，我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