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數義·初定
說起來，真是有點奇怪，班主任既年輕又有能力，長得也不賴，但好像一直是一個人，難道說是眼光太高了嗎？我想有這種可能吧，如果同為教師，估計她也看不上眼。
「餵！許願！」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身體自動向後移，然後是細聲問道：「怎麼了，小寧？」
蘇寧瞟了我一眼，沒說話，遞了張紙條給我。
我疑惑地望了望她，接過紙條一看：今天想去買件衣服，陪我去吧。
我沒在紙條上回，而是直接擺出個OK的手勢，蘇寧看後當即抿抿嘴，點點頭。
對了，差點忘了要記下前後左右這幾個傢伙今天的左眼訊息，羅傑的話剛才已經留意過了，那麼剩下這幾個人也要好好記一記：
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第一行是秦凱，第二行是93，第三行是60，第四行是0；
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78，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那麼關於第二行那個數字，一直到現在都是有增有減的，除卻感冒生病這種情況，其它時候波動的幅度非常小，暫時就不去在意它了。
但是第三行的數字一直到現在都是有減無增，我得在這個數字上花一點心思。那麼還是調查一下第三行數字從89變成87的陳平吧：「陳平啊，你這兩天有沒有遇到過什麼特別的事情？」
陳平皺了皺眉頭，盯着我盯了三秒左右才作聲：「你怎麼會問這個的？不過既然問了就想想吧……所謂特別的事情……有了，這個算特別吧！昨天下午放學回家的途中，路過一棟住宅樓的時候，突然一盆花砸了下來，還好我慢了一步，再快一步我估計不死也入院了。這些人真抽風，沒道德啊。」
我當即右拳擊左掌，點了點頭，心中思量：
果然如此，那麼跟我目前的推斷基本吻合。事實上，第二行的數字也好，第三行的數字也罷，其實我都心裏有數了。剩下的只是繼續驗證，通過大量事實來驗證。至於第四行，我雖然有想法，卻覺得我的想法太可怕，因而不敢去確認我的想法。
那麼依然是在沉悶和煩躁中度過今日的課程，總算可以放學走人了。
哎，不對啊！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還沒做……
「許願你這個混蛋！給我站住！」
啊……糟糕了！我居然因為課程太無聊急着想回家，一下子忘記了已經答應了蘇寧陪她去買衣服的事情！這可不好……
「小寧，對不起……我其實只是想去……對，只是想先去上個廁所，然後再陪你去買衣服的！沒錯，就是這樣的。」
蘇寧擺出相當懷疑的表情，然後撇了撇嘴回應道：「那行，等下衣服我選好了，你買給我！」
啊，被趁機敲詐了……算了，對方是個女生……
於是乎，我們並肩而行，開始逛街買衣服。
老實說，陪女生逛街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女生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是不知疲倦的，真是神奇啊，好神奇……我們就這麼逛着逛着，突然間發現眼前的情況有些異樣。
有個又肥又矮的女人牽着一隻狗走過來了，所謂的異樣就是那隻小狗居然跑到我的跟前，坐了下來，乾乾地望着我。
這隻狗怎麼越看越眼熟啊……啊，難道是……
「你好，我前幾天在路上也見過這隻狗，當時有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牽着它，那位小姐好像是姓楊的，請問你們是不是認識的？」我也不知為何如此唐突發問，但是總覺得有做這個動作的必要。
又肥又矮的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臉色陰沉地作聲了：「楊小姐、小姐她……昨晚……跳樓了……」
跳……跳樓了？這是怎麼回事……她跳樓了？等等，這不會是巧合吧？今天看到的新聞也是有個女人跳樓的，而且時間也是在昨晚……讓我回想一下那天看到的那個貴婦的左眼訊息，我得搞清楚這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一行是楊茵，第二行是81，第三行是77，第四行是2。
嚇！這……這可不得了了，我那個可怕的想法似乎不只是想法這麼簡單……說不定，真的是事實……事情變得麻煩了。
我該怎麼辦？該不該介入這個事情……嗯，不，還不能確定，也許純粹是巧合，巧合而已，對，我必須這麼說服自己。
向又矮又胖的女人和貴婦狗道別之後，我懷着複雜的心情和蘇寧轉到另一條街繼續逛盪。然而事實上，我已然心神不寧。蘇寧追問我剛才那件事情的究竟，我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為了讓氣氛變得正常起來，我努力轉移話題，並且還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了，你想選什麼樣的衣服啊？」
蘇寧一聽到這類提問，馬上興奮起來了：「我想買那種好看的，看上去又不會太厚的，但是穿起來又會暖和的，價格又不會太離譜的，質量又好的，又不容易弄髒的……」
我聽到這裏已經面部抽筋：「看來今晚九點前都別想回家了……」
蘇寧一聽又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卻立馬一臉正經地說道：「說起來，隔壁班那個肖小月老師啊，穿衣服超有品味的，不過奇怪的是我已經幾天沒見過她了。我在隔壁班的好朋友薛婷說肖老師這兩天沒來上課，好像是從昨天開始就沒來學校，連原因也沒人知道，有的說是生病，有的說是有事回家……」
我皺了皺眉頭，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托着下巴，開始作聲：「肖老師我也見過，她好像經常擔任學校的形象大使出席各種大會……傳聞中我們學校有很多男老師甚至學生都十分仰慕她，有的還直接示過愛。估計都失敗了吧。」
蘇寧擺出食指做了個否定的手勢，正色應道：「不是傳聞，是事實。我們班女生都覺得我們班的幾個男老師全都喜歡肖老師。不過你有一點應該說對了，那就是他們都失敗了。說句悄悄話吧，據說啊，肖老師和校董的關係不一般。」
我當時就醒悟了：「潛規則。」
蘇寧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搖了搖頭，戳了我一把，說道：「好啦好啦，不要八卦啦！陪我去買衣服啦！」
於是便繼續逛街了……

第八章 險情·憂慮
事情的發展完全在我的預計當中，一直逛到七點多的時候她才買到件稍合心意的衣服，然後我們去吃了個飯，在飯店裏又坐了一會，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
此時蘇寧表示要到處走走，散散步，順帶聊聊天，於是我也只能配合了。
那麼我們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覺居然來到我的住所附近了。
「呼呼，怎麼突然間這麼冷啊，我好想喝杯熱奶茶啊。」
一見到蘇寧擺出這麼個可憐兮兮的表情，我已經知道她是什麼心思了，於是吞了吞口水，輕聲說道：「這樣子的話，不如來我家吧，有熱水供奉啊。」
蘇寧臉頰驟紅，頗為羞澀地埋了埋了頭說道：「哪有這樣的……你還是去幫我買杯熱奶茶吧。」
我了個去，我完全誤解了。我不是人，我有愧於國民和大自然，還有金館長。我得找和尚大師什麼的去告解。哎，好像對象不對吧……
好吧，那隻好乖乖去買熱奶茶了。臨走時我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到處亂跑。
呼呼，趕緊買了熱奶茶再說啊！就去之前那間王大叔的便利商店吧，不管怎麼說我都快變成熟客了，說不定有折扣打呢，哈哈！
商店大門自動自覺地開啟，迎接一個四有青年的到來。
咦？這是什麼情況？不是……不是王大叔？大叔哪裏去了？怎麼換成一個小伙子在這裏傻傻站着？怎麼看怎麼傻啊……我得問問才行：「呃，那個，打擾了，我想問下，白天在這裏的那個大叔哪去了？」
小伙子聽罷一臉困惑，眼神小飄了一會，然後回答道：「你是說王老闆嗎？他只有白天才自己看店，晚上都是我們這些打工仔值班的啊。你是第一次晚上來這買東西吧？」
原來如此，王大叔晚上是不看店的啊，那隻有明天才能看見他了。現在還是把熱奶茶買了吧，不要瞎折騰浪費時間了。那麼一共買了兩杯，一杯給蘇寧，另一杯還是給蘇寧。好吧，不要讓我開這麼無聊的玩笑了，剩下那杯當然是我自己要喝的。
沿着原路走回來，刺骨的寒風掠過我臉，空氣中帶着一種無法言說的壓迫感，有吞噬生息的意向，突感一陣不適，這氣味，跟世間污垢一般讓人不禁噁心乾嘔。
回到原地了。我不會記錯的，就在這個界域裏。可是為什麼……蘇寧不見了……
班主任甄老師今天說過吧，晚上不要單獨出來，尤其是女生……
不好了！趕快去找她！要是出什麼事的話我就是第一個罪人……
等等！要冷靜，現在到處亂跑大概也沒什麼實際作用，要想想最有可能的犯案地點……一般從作案的心理出發，他們肯定是不希望自己被發現，也只有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才能夠更輕易地得手。所以說應該是比較隱蔽而少光的地方……
巷子！對了！在我住所對面的房子旁邊就有一條巷子！趕快過去，希望還來得及啊！小寧……千萬，千萬不能出事！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到了，到了！快快快……打打打打……打開手機鎖！雖然不是特別亮……
啊……
這……這是在幹嘛……
這個不知哪裏竄出來的男人，正一隻手捂着一個女孩的嘴巴，另一隻手在脫她的衣服。
不管是不是蘇寧，救人要緊！
我立馬衝上前去，朝這猥瑣男臉上就是一腳！我從來沒試過踢人踢得這麼用力，沒想到這一下不僅僅把他給踹倒了，還湊巧使得他的頭部撞上了水管！這可是機會，快帶這受害的女孩走啊！
我拉着她的手拼命跑，跑啊跑，跑啊跑……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呼呼，呼呼……累死我了，應該追不上了吧，真是驚險啊。
我挺起這跑得過猛而累彎下的腰，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竟是一陣熱氣過後又帶上一股冷涼之感。
「怎麼又是你……」
什麼？這溫柔的聲音，我可是第一次聽見，哪來的「又」……
我抬頭一看，心頭猛然一震。
是她！
沒錯，真的是她。我不可能忘記這個女孩。因為她，我才跟硫酸結怨；因為她，我差點毀了眼睛；因為她，我得到了神一般的能力；因為她，我的人生軌跡完全改變；因為她，我的這個故事才能開始。
「你怎麼又遇到這種危險的事情……」我沒想到重逢時刻，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子的。
「說來話長，總之現在我們先回到剛才的那個巷子裏頭……」那女孩的冷靜程度出乎我意料之外，說出來的話更是驚天地又泣鬼神啊……
「我說，你確定你已經退燒？我們再回去？回去那個巷子裏頭？刺激嗎？好玩嗎？」此時的我說話竟然毫不留情，看來真是被她給嚇壞了。
只見對方二話不說，拉着我的手，快步往回走。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就給她拉了回去……
走了十來步，她總算再度開口說話了：「其實自從上次我被你救下之後，那個男人又繼續來威脅我。他本來就是我的同事，所以他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於是發了一條信息跟我說，如果我不接受他，他就會對附近的年輕女孩下手……後來從26號開始到今天，每晚他都出來找機會犯事，還好目前為止都沒有人真正遭到毒手。其實是因為我第一時間把這個情況告知警界，加之那邊我有熟人，就幫忙做了一些工作，所以才使得這幾天晚上很少有女孩子單獨出門。不過我想來想去，這樣不是長久之計，這麼危險的人還是把他捉住為好，所以就決定自己當誘餌……」
話音未落，我的心已經有種被塞滿的感覺。你們知道我的心被什麼塞滿了嗎？那是感動和溫暖啊。如果神知道人間還有如此有愛的人，我想他勢必會繼續造福這個世界的。
談話間，已經來到巷子口了。此時女孩拿出了手電筒，借着光走了進去。我趕忙跟上，生怕她遇到什麼危險，也是這個時候，我才有空看看她頭頂上飄浮着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殷勤，第二行是88，第三行是93，第四行是0。
殷勤？很好聽的名字啊……                                     
「他失去意識了。過來幫忙，我有繩子，把他綁起來交給警方。」
我在想她準備得也太齊全了吧，突然對她包包里的東西極度感興趣啊。到底都有些什麼工具呢？啊，不行，好奇心剎不住車了，對不起也要做一次了。

第九章 勇氣·差距
首先是抹兩次眼睛，關閉左眼訊息能力，再抹一次眼，開啟透視物體能力。
哎，名字和數字消失了，現在可以透過表層看內里了。包包裏面都有些什麼東西呢……
首先我要聲明我不喜歡把女生的包說成包包的，不過不這麼叫好像顯得我不合群，甚至是脫離和諧大同社會……那麼來看看都有些什麼：
錢包、鏡子、唇膏、筆記本……哎，那個是……小刀？這麼說來她還是有一定的防備意識的。不過，只是一把小刀，老實說，真的遇到危險的話，應該沒有什麼實際作用吧，比如說對手是一個孔武有力的強壯男人。
我不自覺地便把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了，雖然我知道這麼做很無恥，可是我在想任何一個男人得到這種能力都好，不可能不會偶爾想用一用吧。所謂那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啦，不東扯西扯了，想看就看吧，反正人類已經能阻止不了我了。然而五秒以後，我卻怔住了。
完全是怔住了，我呆呆站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都是什麼啊……
這滿身的傷痕，如果我沒推斷錯的話，應該是鞭子做的好事。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我實在太想知道了，這個女孩，這個叫做殷勤的女孩，到底都經歷過些什麼事情……看來我已經對她充滿了興趣，必須鎖定這個女孩。
「你在幹嘛啊？弄了半天，還是靠我自己把他綁起來的！我看你上次那麼英勇來救我，就覺得你跟我應該是同一類人。這次又碰見你，也許是神的旨意啊。」
她說同一類人？她說神的旨意？到底是哪類人？到底又是什麼旨意呢……
「是嗎？是哪類人呢？」我蹲了下來，幫手捆綁那個猥瑣男，雖說已經差不多完工了。
她頓了一下，轉而撐起淡淡的笑，對着我說：「想改變世界的人。」
此刻，我的心靈再度受到衝擊……
「想改變世界的人」……
雖然我一直有着改變世界的夢想，然而卻從來不敢在別人面前提起，因為我知道，那是非常非常遙遠的一個夢，遠到時間和距離都無法衡量。我不是怕說出來被別人恥笑，而是怕自己一旦說出口，就會用盡一生的時間和精力去為其拼搏，然而最終只會是徒勞無功。
可是，她說出口了。在面對夢想的勇氣上，她與我高下立見。
這一刻，我仿似站在自己以為接近巔峰的山嶺上，仰視着那更高的巒頂，那是一片神祗的光芒。然而發出這光芒的，是一個平凡的女孩。
「我記住你了，殷勤。」
我望着她的眼睛，想要告訴她，也想要告訴自己，我不想輸。不想輸給她，不想輸給自己，更不想輸給所有追逐夢想的心。
「你……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啊……糟糕了，一不小心就把她的名字講出來了！在她看來，我應該不知道她的名字的啊！反倒是我的名字很早就已經被她得知了，因為她看過我的學生證啊。我該怎麼解釋才行啊……不管了，多牽強也得混過關才行……
「什麼你的名字啊？我剛才話還沒說完呢，我說我記住你了，殷勤的女孩。」我真是服了我自己，臉不通紅，心不亂跳，這可是在說謊啊。
「是嗎？你覺得我很勤快麼？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我的名字剛好就叫殷勤！」她正聲回應，嘴角似乎藏匿着小小的笑意。
「是嗎？真巧啊！你的名字很好聽啊，也很有意思。」我想我大概真的有演戲的天資，張藝謀你趕緊發現我吧。
「哼哼，大家彼此彼此！許願同學。說真的，我還真不覺得你是一個學生，你的氣度很可怕啊。尤其是現在，比上次看到你的時候感覺更明顯。你該不會不是人吧？」她站起身來，帶着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我當即身心發寒，帶着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答道：「你真幽默，我要不是人，那我該是什麼東西啊？我先聲明我不是棒子。」
她聳了聳肩，淡淡一笑：「天曉得，問神吧。」
我覺得我不能跟她再這樣繼續扯下去了，否則會有誤事的可能的，那麼趕緊回歸正題：「好了，領導有教誨，玩笑適當開。雖說某些領導除了開玩笑，什麼都不會。那我們還是趕緊把他送到警方那裏去吧。你不是有熟人麼？你直接聯繫他們吧！」
她長吁了一口氣，把那個猥瑣男人推給了我，接着開口說道：「早就聯繫好了，現在時間差不多了，你拖好他，我們出了巷子口把人順勢往地上一丟就是了。後續的事情自然有人搞定。他雖然心懷不軌，但也還沒真的害了誰。捉去關幾個月吧，希望出來的時候能夠醒悟就好了。」
我在旁邊極度委屈地小聲說道： 「中硫酸的被無視了……」
這個猥瑣男實在太重了，我雙手一起拖還那麼費勁，你妹的一天吃幾餐啊你……
呼呼，呼呼……總算拖到巷子口了，我順勢一腳把他踹開……大家不要誤會，我不是為了拿他出氣，我只是覺得這個時刻做這個動作很帥氣，僅此而已。
我才抹了一把熱汗，就聽到警車的鳴聲了。
呀，結果只來了一輛車啊，看樣子並不重視這起案件吧……
車門開了，下來了一名年輕俊朗的警員。
殷勤立馬上前接待，握着對方的手熱情地說道：「麻煩你了，陳警員。」
我們正準備把人交給警方呢，那廝卻突然甦醒了，大叫一番：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把我抓走啊！我還什麼都沒做啊！那天那個男人還在巷子裏頭殺人呢！我這算什麼罪行啊！不公平啊！」
什麼？他說什麼……殺人？有個男人殺了人……這是怎麼回事啊……
對了，我差點忘記我開着透視物體的能力呢，看這些男人的身體真是倒胃口，快快抹眼睛，先抹一下，再連抹二下……行了，可以看到左眼訊息了，先看看猥瑣男什麼情況：
第一行是吳勇，第二行是72，第三行是20，第四行是0。
怎麼回事？他的第三行數字的值怎麼那麼小……假設我之前所推斷的數字性質是正確的，那麼這個男人……只怕人生也差不多了……
那麼先不管他了，還是把這位陳警員的左眼訊息也順便記錄下來吧：
第一行是陳莘，第二行是96，第三行是2，第四行是5。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的第三行數字的值比猥瑣男還小……這位警員，如果我的推斷無誤的話，只怕……大禍將至！而且是再躲也躲不過了……
此際，幾名警員出手控制住了猥瑣男，然後直接踹進了警車裏。

第十章 預見·命理
很快，警車開走了。我和殷勤站在一起，緘默了數秒。
「呃，那個……對於那位陳警員，你要是再跟他有聯繫，就告訴他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趕緊了了吧，否則就真的是遺憾了。」
我言盡嘆了嘆氣，一臉無奈。
殷勤當即露出一臉的苦笑，提了提聲調，衝着我說道：「人家身體可好了，你怎麼這麼詛咒他啊？」
我側過臉來，真誠地望着殷勤，帶着猶有意味的語氣作了聲：「我知道他的身體好，我看到了，應該說，這點我比你更清楚。然而，你要知道，身體好，跟運勢沒有關係。」
她相當困惑地盯着我看，一聲不發。
「你！你在幹嘛……她、她、她、她……她是誰啊！」
這聲音……糟了！我差點忘記了一個人……蘇寧啊！
呼，還好沒事啊！整個大活人就站在眼前，沒事了，沒事了……
「啊！」
痛死了！她幹嘛拍我頭啊……
「我才離開一會去找廁所，你就在這裏幹些不見得人的勾當啊？」蘇寧這會兒氣勢洶洶，我真不知道她發的什麼凶，簡直是無理取鬧。
我當下按捺不住了，伸出雙手向內擠蘇寧的臉頰，把她的嘴巴擠成了豬嘴：「你到處亂跑害我擔心，你還好意思說啊！我跑去救你結果順手救了別人，還將一個壞蛋繩之以法，有功無過，你還出來教訓我……然後這位小姐叫做殷勤，是我入院前救過的，不是我去勾搭來的，知道嗎？」
蘇寧那張小嘴都被擠成豬嘴了，還一臉無辜地說道：「那你救了人也不馬上去找我！你分明是看到別的女孩馬上就把我忘在角落裏了！你這個混蛋啊！混蛋！挨千刀的……」
見到這番風景，殷勤在旁邊忍不住邊笑邊捂嘴，那模樣好生標緻。
之後的話，殷勤向我們道別，獨自歸家。那麼我則負責送蘇寧回去，還要順帶安撫她所謂的受傷的心靈，真是很無語的說。
結果折騰到十點左右我才回到自己的住所裏頭，洗過熱水澡就直接往床上躺下去了，什麼都沒想，很快就入眠了。
然而那個夢還是重複出現了……只是這回，挖眼睛的人沒有對着我笑，而是朝着另一個方向凝望了許久……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喔喔喔！次日的早晨……
今日是2011年12月30號，星期五，天氣為晴轉多雲。我背起了書包，習慣性地往王大叔的便利商店走去。
「老闆！我來了！今天我不喝鮮橙汁了，想換換口味，來瓶蘋果汁吧！」
老闆竟然沒有理睬我，這簡直不可思議。我往前靠近了幾步，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盯着櫃枱上的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呃，難道在看特殊動作片……哇，不帶這樣的！這是不利於新一代孩童健康成長的做法啊！我得馬上阻止他才行！
哎，頂上飄浮着的那些訊息，再度變化了：
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60，第三行是3。
這次的變化很關鍵！我來回顧一下昨天看到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0，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2。
那麼比較之後發現，從數值上來說，第二行是增加了1點，而第三行是驟減了10點，第四行則又增加了1點。
再次假設我關於第三行的推論是正確的，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它會驟減10點這麼厲害呢？為什麼會花費如此之多？之前的陳平和羅傑都好，他們都只是花費了2點就解決了問題，然而老闆卻一次付出了10點的量，這一定不是小事。
我湊得更前了，擺出一副好奇的模樣問道：「老闆啊！你在看什麼呢？」
只見老闆仰起頭來，瞅了瞅我，用手示意我自己過來看。我見狀便屁顛屁顛地繞道來到老闆的身旁，一起看着電腦，原來是條網絡新聞：
廣州市29號一名中學教師在家中服毒自殺，警員趕到現場時發現為時已晚，在其家中發現遺書一封，內容大致說的是幾日前因愛生恨，將心儀對象殺害並毀屍滅跡，遂時刻無法安寧，最終決定自殺以謝罪。遺書中數次強調自己身為教師卻做出如此大惡之事，深感恥辱歉疚，認為即使不自行了斷，也會有神來制裁，因而勸世人不可妄為，切記以愛處世，方為大善。
嗯，還有詳細資料啊……
神葉高中，數學教師，林陽……
林陽！林老師！他……死了？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死了……
我心頭猛地一震，突然間就回憶起28號那天林老師古怪的舉動，包括過度地發我們脾氣及在我家對面的房子旁邊的巷子口徘徊這兩個重要細節。另外，據蘇寧所說，已經數天沒有見到隔壁班的肖老師……而且我們班的女生認定我們班的男老師愛慕肖老師……再加上現在這條新聞的內容，基本上可以推斷……
不，我都不敢想了……第四行！那第四行……不能是真的！不能啊……
砰！砰！砰！砰！
我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步步接近自己的校園……
然而我的一隻腳才剛跨進學校的大門，就被一陣駭人的咳嗽聲鎮住了。
這咳嗽聲到底有多厲害，厲害到我要用駭人這個詞來形容？那是你聽到會以為咳嗽聲的發出者連心和肺都要咳出來的可怕程度。我望了望這個平時壯碩如牛的老頭，此刻的他是怎麼了？我得看看他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58，第三行是32，第四行是2。
看到這些數據我立馬從書包中取出左眼訊息備忘錄，也就是我的一個日記本，查看一下昨天見到的老頭的數據：
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87，第三行是42，第四行是2。
這變化……幅度很大！非常之大！應該是目前變化最大的一次！根據現在這個情況來看，
在老頭的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而且一定不是小事……
我原本想走上前去慰問他兩句，想想還是算了，看他這樣子，讓他說話簡直是在折磨他。那麼還是趕緊到課室去吧，現在班裏大概是什麼氣氛我也猜到了。畢竟那是我們的老師去世了，而且從他的遺書來看，他死前還殺了人。再根據我之前整理的那些要點分析，這起案件恐怕……並不是獨立的！我有種不可名狀的強烈的感覺，總覺得它只是一條長長的恐怖鏈中普通的一環。

第十一章 藍天·迷域
「你好。」
這麼低沉，不，陰沉的聲音，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
這個傢伙，這個站在我旁邊的傢伙，我記得他，那次走出校門的時候，曾經被他不小心撞過。我記憶猶新，因為在他的頭頂上有第五行。
「你好，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側過臉小心地問道，同時把目光聚集在他頭頂上飄浮着的那些東西之上：
第一行是藍天，第二行是90，第三行是95，第四行是0，第五行是3。
我反反覆覆，反反覆覆，來來回回，來來回回，看了一遍又遍，我確實沒有看錯，是這樣一些數字。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第三行會增加！他之前第三行明明是94的，這樣一來我的推斷豈不是又出現問題了？難道我一直以來的推斷是錯誤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還有，為什麼第五行從1變成3了？那東西到底代表着什麼？這個傢伙，簡直好像是硬生生地否決了我的推論一樣……這感覺就好比已經驅散迷霧準備迎接溫暖的晨曦，突然之間才發現自己進入了另一個撲朔迷離的地域……
「藍天。你呢？」
他依舊面無表情，那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仿佛下一秒鐘就會張開大口將我生生吞噬一樣，讓人好生懼怕。
 「許願。我是三年三班的，你呢？」
我不能輸給他，作為一個想要改變世界的男人，就是鬼神來了我也不該有一絲恐畏，何況眼前的只是一個不像人的人。
 「三年四班。我們看來好像很有緣分，做個朋友吧。」
他用如此陰沉的聲音說出這樣有愛的話，讓我打從心裏一陣糾結。
「好啊。那現在我們還是先去上課吧。」
我勉強笑了一笑，這次我沒能偽裝好，演技似乎敗給了莫名的敬畏。
我們踏上了同一段樓梯，我感覺每上一階都極其沉重。
「那個……許願同學，我覺得……」
我怔了一下，側過臉對着他開口：「啊？」
他乾乾地望了我一下，轉正了自己的頭，低聲說道：「你很可怕。」
我心頭猛然一震，此時有股莫名而生的怒火在身心裏燃燒，我很想一拳打在他天靈蓋上，然後朝他吼聲：
「到底誰比較可怕！」
當然這只是我心中的念頭，不可能真的說出口來。
好不容易來到了教室，我緩緩坐了下來，長吁了一口氣。這算是後知後覺麼……我才發現整個教室都在嘰嘰喳喳，議論紛紛。
 「許願！這次你還有什麼話說！你該信了吧！連我們的老師都被牽連進去了！」這是陳平吧，他很激動地沖我喊道。
我默默不語，只是平平地看了看他兩眼，接着便埋頭睡覺。我只想給自己一個空間，我需要好好思考。因為我正在做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所謂的有愛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我應該做些什麼，才可以改變現在這個充斥着污垢的世界……神，請問我該怎麼做？
之後，我一埋頭便埋了一上午，老師們以為我不舒服，也沒打擾我。中午時間到了，我正準備自己一個人去吃飯，然而一隻腳才剛跨出教室門口，就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一直以來都溫柔待我的那個女孩，她叫做蘇寧。
「你心情不好吧。其實老師發生了這種事情，大家都不好受。不過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我相信老師還在世的話也不希望看到我們愁眉苦臉的。來吧！我們去吃飯！」
此時的我毫無主意，手被她一拉，便傻傻地跟着走了。結果我們沒有在學校的飯堂吃飯，她大概是不想我心情更加惡劣吧。於是我們來到了上次來過的那間咖啡廳，找了個靠着玻璃壁門的位置坐了下來。
那麼只消五分鐘時間已點了菜，上了菜，吃着菜。
此時蘇寧卻擱筷不食，微微笑對着我說：「許願！你看我的眼睛！我能一隻眼睜着，一隻眼閉着！你看，左眼開，右眼閉！右眼開，左眼閉！隨意換眼，毫無壓力！厲害吧！哈哈！」
我嘴角露出一絲絲笑意，不無調皮地回應道：「我也可以啊！你看啊，左眼開，右眼閉！右眼開，左眼閉！」
蘇寧看罷狂笑不止，一邊還不忘記伸手過來打我。
那是因為我用手擋着右眼，所以左眼開，右眼閉，又用手擋着左眼，所以右眼開，左眼閉。然而我一邊笑，一邊給蘇寧打的時候，無意間望了望玻璃壁門，卻霎時間怔住了。
用手擋着右眼的我，在玻璃壁門上，看到了自己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許願，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1，第四行是0，第五行是0。
我看錯了嗎？我沒看錯吧……第三行是1，第五行是0……第三行……只有1，如果我之前的推斷沒有出錯的話，那麼我……很快就將……告別這個世界了……為什麼會這樣……我難道不是被神選中的人嗎……
完了，都完了，我就要完了……
完了，一切都結束了嗎……
這是上天跟我開的一場玩笑吧，是不是一開始就註定好了我要走這條悲劇的人生路，只不過神偶然憐憫，於是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賦予我如此神奇的能力，以多多少少彌補我過於匆促和空缺的人生那無盡的遺憾，僅此而已吧。那夢想呢……
夢想，夢想……          
不……不！即便如此，夢想仍然是夢想，就此心灰意冷的話，我得到這種神一般的能力就毫無意義了！所以說，哪怕生命已到盡頭，我也要親手將自己燃燒殆盡，在凡間化作一團最頑強的磷火！
我決定了！我要跟你對決！在巨大的恐怖鏈背後操縱着生死節奏的那個人！
心意已決，則當即刻付諸行動！我努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澎湃，佯裝無事，與蘇寧一起回到學校去。
進到課室，一坐下來，我立馬翻出左眼訊息備忘錄，從頭翻到尾，一遍又一遍地仔細回味，不停地比較，不停地設想，不停地分析……花了近一小時的時間，我將分析出來的結果牢牢記在了腦中。
輕輕合上了備忘錄，我當即揮筆寫好病假申請書，迅速遞交給班主任甄巧老師。此時我順帶更新了她的左眼訊息：
第一行是甄巧，第二行是80，第三行55，是第四行是0。
老師她……第三行的數字的值銳減……不，現在沒時間去管那麼多了，我得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畢竟我隨時有可能喪命。

第十二章 林雲·隱情
那麼還是趕緊出發吧！首先第一個目的地是……林陽老師的家！我記得林老師的住址，因為很久之前去過他家裏，當時是和羅傑一起去玩的，也是那時才知道老師早年父母皆歿，與唯一的妹妹相依為命，因此兄妹感情極深。
砰！砰！門開了……
「你好，打擾了。我是林老師的學生，我叫許願，有事拜訪，請問現在可方便？」
開門的果然是老師的妹妹，一個短髮、喜歡穿豹紋靴子的女孩。她年齡與我們相仿，然而氣質卻相當成熟，這大概也是特殊經歷所致。
「嗯，我記得你，有來過，進來吧。」
她面容蒼白慘澹，聲音比較虛弱，頭頂上的左眼訊息清晰可見：
第一行是林雲，第二行是72，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我道謝之後走進門去，順手把門關上。
脫了板鞋，我自己拿了鞋架上的一雙拖鞋穿上，跟着便往客廳的沙發走去。
我坐了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着開口：「老師發生這種不幸，我們很難過，當然能夠想像你現在內心有多痛苦，我是很想告訴你要節哀，然而……事實也許不像你看到的那樣，老師他……不是自殺的！」
林雲聽罷臉色一變，繼而睜大了眼睛，帶着困惑望着我說道：「你說什麼？你是說當中……另有隱情？」
我緩緩點了一下頭，帶着非常嚴肅的口氣接着說道：「我對老師的人格非常清楚，他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即使老師會自殺，那自殺的原因我也不認為會是那封遺書上所說的那樣。我現在希望能夠看到那封遺書，並且確認字跡。」
林雲頓了一下，回應道：「這個可以，不過事實上字跡我確認過了，確實是我哥的字跡。」
她語畢馬上起身，進入了裏間。
須臾，她帶着一個信封走了出來，把它交給了我。
我迅速打開了信封，展開信紙之後認認真真地默讀了兩遍……
是老師的字跡……一模一樣。作為他的學生，每節他指導的數學課都會看到他的黑板字，即使是書面字，也會在評改過的試卷和作業本中見到，所以說，暫時我沒法在字跡上反駁什麼。我輕輕放下了這封遺書，醞釀了一會兒，才再度作聲：「雲姐，請允許我這樣叫你。我想說，在老師的身上一定發生過只有你和他才知道的重要事情吧。直覺是這麼告訴我的。如果你想破解這個疑案，給老師在天國的靈魂一個慰藉，那請你如實地告訴我吧……老師殺過人吧？在發生肖小月老師這件事情之前……」
她臉顏突變，默默地望着我，眼神中充滿了驚悸。
我當即站起來身來，直接坐到了她的身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一臉對真相渴求的神態。
她瞟了我一眼，合了合眸，仰起頭來，雙唇緩緩張開：「三年以前，有天夜裏我在學校宿舍淋浴的時候，被學校裏頭的校工偷偷拍了照，後來便拿出這些照片來威脅我，要我去他家裏任由他處置……我很害怕，把這個事情告訴了我哥，結果我哥跑到那個校工家裏去，跟對方起了衝突，廝打之時誤殺了對方……出事之後，我哥異常冷靜，清除了各種作案痕跡，結果逃過了一場災禍。之後我們相約將這個事情徹底藏匿起來，不再提起。只是沒想到三年以後的今時今日，我哥還是……」
林雲話音未落，我已抑制不住心中狂燃的焰火，脫口而出：「果然如此！小月老師不是林老師殺的！」
林雲聞聲愣了一下，我沒等她開口便搶話了：「雲姐，你放心！你的哥哥……是個好人！」
林雲合上原本想開的口，咬了咬下唇，用力點了點頭。
我淡淡一笑，擺手道別，轉身換鞋，開了門快步跑了出去。
太好了！事情總算有點眉目了，一切的謎團，我一定要解開，這是必須的！因為我已經確定在某個陰暗角落裏，有個人對着我和我的信念發起了極其強勁的衝擊！當同樣想着改變世界而意念卻不同的兩顆心碰撞在一起的時候，時代的對決就已經開始了！
那麼接下來的話，就要尋求強而有力的支撐力量了。想要爭取到這股力量，就必須幾乎毫無保留地豁出去，只有與對方分享自己的信息，才可能得到他們的信任及支持。必要的時候，連這大概只有神和被神選中的人才知道的秘密，也要交待出去！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呼呼，呼呼……總算到了，市警局第三分局。
趕快推門進去吧，沒時間再耽擱下去了。
「你有什麼事嗎？」在前台接待的女警員見到穿着校服、喘息未定的我，當即停下操縱鼠標的手，用頗為清脆的聲音問道。
我單舉右手，連喘了好幾口氣，口水一吞，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要……我要你……」
女警員聽到這裏，臉色一變，擺出警戒的姿態沖我喝斥：「你……你要幹什麼！」   
我連忙擺手示意不是這個意思，接着開口：「我要你……通知重案組警員，我有急事要找他們！」
女警員立馬鬆了一口氣，帶着怪責的語氣說道：「你早說嘛，嚇死人家了！找重案組是吧……找……什麼？找重案組？你一個學生找什麼重案組，你該不會是……是福爾摩斯看多了，還是從小喜歡包青天啊？」
我實在沒耐性跟這個小姐繼續糾纏下去了，果斷幾步來到她跟前，雙手分放她兩肩上，語重心長地說道：「靚女警員姐姐，我知道你長得很可人，你一定也是有着想懲奸除惡的心的，所以請你幫我聯繫聯繫好嗎？我真的有急事找他們！」
此時只見女警員臉頰微紅，輕聲說道：「好……好吧。」
於是我開始了內心被煎熬和灼燒般的等待……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二十分鐘過去了……
三十分鐘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至此，我已經無法忍受了，於是一聲不響，沒交沒待地便打開裏間的門，徑直走了進去。
才一進門，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阻擋住了。
「你進來做什麼？」眼前是一名肥胖的女警員，按我們廣州話的習慣來說，我會叫她肥婆。
「這位警員姐姐，我想找重案組，你幫我安排一下，好嗎？」

第十三章 支撐·求尋
如此焦急的我竟然還能這般客氣和溫柔地說話，我真是服了我自己，這品質啊……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叫神不要讓我像這輩子這麼完美。
肥婆女警連連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不可能的，現在重案組和監察組在深入調查第三分局工號7527警員陳莘的犯案詳情，忙得快瘋了，有鬼時間理你一個普通學生！哎！我怎麼把內部情報都說出去了！」
陳莘？陳警員？他犯案了？那個陳警員……怎麼回事？難道說……這事情也許比我想像中的更複雜，或者說，我越是深入調查這個事情，真相就越發明朗，也許很快一切就都有解了。不過這個事情還是先放着，主要還是得先跟重案組的成員會面。
「這位肥……呃，不是，這位靚女警員，請問洗手間在哪裏？」我得施些計法，來個暗渡陳倉。
「那邊啊。對了，不要亂跑啊，重點會議廳就在洗手間隔壁那間房的對面，千萬不要走錯了，妨礙公務可不是開玩笑的。」
聽過肥婆的規勸，我分外欣喜，因為她不經意間把重要信息透露給我了，本來還想着借去洗手間的機會自己找找重案組成員現在的所在地呢，這下好了，省了夫人又省兵。對了，省了夫人又省兵這句話是我自己編的，我不指望它能流行起來。
那麼確定好此時此刻沒有人在留意我之後，我便悄悄來到重點會議廳的門前，一轉門把手，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這就是重點會議廳嗎？怎麼燈光這麼暗淡，難道討論重案都喜歡在這種氣氛之下進行的嗎？原來電視上的警匪片也不完全是扯淡。咦，居然沒有人注意到我進來？還是說……他們以為是自己的同事進來了？看樣子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啊，作為警員，不可能連基本的快速反應都沒有吧。
「餵餵，你們都瞎了是吧？我可不記得我們有個穿校服的同事啊？」
啊，不好！在他們當中一名比較年輕、穿着藍色牛仔衫的警員即刻發現了我，這會正斜眼盯着我看，一臉怪異的笑意。
此時與會的十來名警員全都把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這不像一顆光彩奪目的明星受到眾粉絲的崇拜，而更像是一個罪人在面對世人的無盡審判。怎樣都好，已經來到這裏了，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退縮了。
「一場有史以來最恐怖的連環殺人浩劫已經開始了！它是無休止的！我需要你們的力量，請幫助我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竟然在眾多威武的執法者面前說出如此駭人聽聞的話語。
微弱的回音落地，全場緘默了。
五秒，十秒……
「現在的學生壓力也實在太大了吧，國家的考核制度是不是該考慮改進了，再這樣下去，被逼瘋的孩子越來越多了。唉，阿光，帶他出去吧。」只見一名相對在場其它角色而言較為年長、鬢角微白的警員率先開口了，只是我沒想到他會這般語出驚人。
接下來的場景就是我被一名身高馬大、皮膚黝黑的警員給攆了出去，然後對此還是後知後覺。
門「刷」地一聲被關上了，現實真是殘酷啊。
我直接盤腿坐在了會議廳門口，賴着不想走。
於是我又再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三十分鐘過去了……
一小時過去了……
會議終於結束了，然而警員們陸陸續續走出來，卻沒幾個真的搭理我的，瞄兩眼算是好奇，勸幾句算是同情吧。但這些毫無意義，我要的是一顆懂我的心，哪怕真的只有一顆也好。
十多名警員基本都從我眼前走過了，看來是沒有希望了。我極其無奈地垂下了頭，跟着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小子，起來吧。」
衝着這渾厚帶勁的聲音，我緩緩仰起了頭：
淺淺的皺紋，微白的鬢角，這不是剛才下令把我弄出去的那個老男人麼？
我苦笑着，連連搖頭，微帶哭腔地回應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老男人沒有作聲，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此時會議廳的門被鎖上了，鎖門的人也走到了我的跟前，望着我然後又是露出一臉怪異的笑容。沒錯，這傢伙就是剛才在會議廳裏頭第一個發現我有異樣的牛仔男。
老男人望了望牛仔男，用手指了指會議廳的門，從方向上來看，似乎指的是門鎖。
牛仔男頓了一下，又轉頭瞥了我一眼，接着就從口袋裏摸出鑰匙來，開了門鎖。接下來的話，老男人便走了進去。完全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
「進來啊！還看什麼看，看毛啊？」牛仔男朝我喝斥道，完了之後又是從褲兜里取出一罐木糖醇，開了蓋，丟一顆進嘴裏，然後再順手丟了一顆給我。
我想都沒想就把它拋進了自己嘴裏，然後站起身來，走進了會議廳。主動關上了門之後，我才發現廳里依然開着暗淡的燈光。此時再看看老男人和牛仔男的姿態，顯得比較隨和，估計他們是選擇了自己覺得舒服的站姿。
年輕的牛仔男率先開口了：「這個看起來快五十歲的老男人是我們重案組的組長，不過你可別搞錯了，其實他才四十歲出頭，你喜歡就叫他白Sir吧！至於我的話，名字過於霸氣，在講出來之前你最好還是先深呼吸，再做點準備運動，否則我怕你承受不了，震傷五臟六腑，經脈全斷……」
他這話都還沒說完，嘴巴就給根香蕉堵上了。
這老男人真厲害，什麼時候帶了根香蕉在身上……
「他叫雷帝，你喜歡就叫他雷Sir吧，不過我建議你可以叫他Lady，雷帝雷帝，Lady（空格）Lady！好了，無聊的玩笑到此為止，進入正題。你剛才說的那場浩劫是怎麼回事，把詳情說來聽聽。」
老男人左手從衣袋裏取出根煙，右手則從褲兜里摸出打火機，兩手放到口邊一點，一口一口地吸起煙來，開始等我發言。
我長吁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腦子裏儲存着的各種信息，準備開始發言。
然而就在我雙唇欲動之時，牛仔男拔出口中的香蕉，滿臉陰沉地作聲了：「我們不是在跟你玩過家家，你接下來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不得帶有半點虛假的成分，否則……你懂的。」

第十四章 接觸·初析
我輕輕點了點頭，花了五秒鐘時間把他們兩人的左眼訊息記在了腦中：
第一行是雷帝，第二行是97，第三行是88，第四行是2；
第一行是白起，第二行是94，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18。
很好，這些數據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看樣子，我的推斷基本上可以確認為事實了。
那麼廢話不再多說，闡述馬上開始：
「首先是這宗案子的表面線索，27號黃猛死於家中，28號楊茵墜樓而死，29號林陽死於家中。這三名死者在媒體消息上都宣稱是自殺，依據是三人都留下了遺書。那麼從遺書內容上看，三人皆表明自己是無法承受良心的譴責而自尋短見，可見從動機的性質上來講，是相同的。然而有一個極其明顯的疑點出現了，三人在連續的三天裏分別自殺，分別留下遺書，動機性質一樣。這僅僅是巧合嗎？先從第一個人黃猛開始分析，我見過這個人，雖然只有一面，但從他的言行舉止來說，並不像是一個會因為推倒一個老人就去自殺的男人。雖說這個看法主觀成分很高，但是從正常人的認識來看，一個成年人是很難會因為這種事情去自殺的，因為這種心理顯得非常幼稚。那麼說到這裏，我就必須需要到你們的資料記錄了，因為我並沒有去過案發現場，所以沒有更多的證據能夠加以證明。現在請先提供給我，關於他們三人的驗屍報告以及案發現場的分析備案。」
我話說到這裏，雷帝便好像早有準備一般，當即轉身從會議廳台桌上拿起一疊文書資料，一邊翻起來，一邊對着我說道：「其實這幾宗案子我一直在關注，只是苦於線索太少，一時之間根本無從下手。資料的話我經整理好了。首先是黃猛，這個人實際上是一名汽車維修工，從事該行業已有三年，從認識他的人那邊調查過，評價比較低，經常占別人便宜而不甘自己吃虧，從這點來看做出推倒老人這種事情並不奇怪。我們去到案發現場時，發現他倒在血泊中，手中握着一把水果刀，從手握刀的緊松程度上分析，這更像是人死了之後再把刀套進手中的。從這點上可以推測是他殺，兇手明顯是想造成一種死者自殺的假象。再者死者屍體的姿態非常不自然，有被搬移過的痕跡。然而我去實際調查遺書的時候，卻發現字跡與死者的字跡一模一樣。這也是很打擊我的地方。」
我聽到此處，不覺喜形於色，急切地追問道：「接着呢，接着呢？關於字跡的事情我之後再發表我的看法，你先把分析報告都說完！」
雷帝聽罷點了一下頭，接着翻了翻手上的資料，繼續說道：「然後是第二名死者楊茵，這個女人背景比較驚人，雖然無職，但其丈夫是某集團總經理，財力方面非常驚人。經過核實，她確實在一年前開車撞死過一對母女，後來依靠強大的背景將該事私了。然而在那之後她在開車的肆意程度上並沒有收斂，多次被我們同事警告和罰款，可惜由於對方財勢太大，一直沒法吊銷其執照。就這點來說，此人突然之間對一年前所犯之事感到愧疚而自行了斷，這實在不是一般的牽強。案發現場的話，由於是墜樓而亡，很難判斷是自殺還是他殺。不過據其家中傭人所說，在發現屍體的大約半小時前，楊茵仍然在浴室中淋浴。但是屍體是穿着衣服的，而且頭部有過非墜樓造成的撞擊傷害。」
太好了，不愧是警方給出的分析報告，很有價值啊！那麼還是把剩下的林老師的分析備案也聽完吧，雖然估計這一宗的資料暫時不多，畢竟老師昨晚才去世的。
只見雷帝翻了翻頁，又接着說道：「那麼關於楊茵的備案暫時就這麼多。對了，還有一點，經過我們的核查，發現她的父親竟然是市人民第二醫院的一名頗有名氣的醫生，叫什麼……我看看……哦，叫楊琦。」
楊琦？什麼……難道就是那個楊琦？我的救命恩人……
見到我一臉詫異之色，白起提高音調發問了：「怎麼了？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如實答道：「不，只是這位楊琦醫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想到會這麼巧。另外我想問，楊茵的遺書字跡也是跟她本人的一樣的嗎？」
雷帝再次點頭表示肯定，跟着把手上資料翻到最後一頁，開口讀道：「最後的這個林陽，跟之前的兩個人則有些不同。其人為神葉高中的數學教師，據說被稱為該校數學第一人。經過今天早上的一番調查，發現他在學生們和其它教師的心目中地位較高，形象很好。如果說確實是犯了他遺書中所說的蓄意殺人罪，那麼因愧疚而自殺倒是有可能。然後是案發現場，那麼從現場來看基本沒有什麼明顯的異樣情況，死者躺在沙發上，沒有掙扎痕跡，毒藥的剩餘量比較少。從驗屍報告來看，死者大約死於29號晚8點到10點之間，死因是服用了帶有劇毒的藥片。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發現死者在生前的近期內有服用鎮靜類藥物的情況。另外字跡也核對過，與死者筆跡一致。我們這邊的備案基本就是以上這些。」
我大概花了五秒鐘左右的時間，再次整合了從不同的渠道搜集來的各種信息，然後繼續我先前中斷了的闡述和分析：
「有了Lady剛才所提到的這些資料之後，我可以繼續分析這整宗案子了。那麼黃猛的話，已經可以確定為他殺了，從備案上所記錄的握刀的緊松程度和屍體有搬移過的痕跡這兩點來看，基本上可以確認為是他殺。雖然存在一種可能是黃猛用水果刀攻擊自己並且倒在地上之後放鬆了自己的手腕，並且在地板上挪動過。但是根據前面提到的黃猛平時的作風，從動機上來講已經排除自殺的可能了。另外是自殺的手法過於恐怖，像上吊、服毒或跳樓這些都是自殺的熱門方式，他不選擇直截了當的，卻去選擇本能抗拒度如此之高，並且可能會比較難死的方式，似乎有點奇怪。」

第十五章 整合·再析
白起聽到這裏便果斷插話了：「關於這個的話，事實上驗屍報告上表示黃猛是被一刀直接插中心臟當場死亡的，從我們專業的角度分析，黃猛不可能是自殺的。一刀已經致命理應當場倒下，然而他的身體明顯有移動過的痕跡，就憑他自己即使還剩半口氣，也不可能做出那種幅度的挪動。我們最無奈的地方是那封遺書以及沒有任何可疑指紋存在這兩點。」
我不假思索，立馬接話：「那就對了，黃猛既然不是自殺，就必定有真兇的存在，遺書可以偽造，指紋可以清除，我之後要分析的剩下那兩名死者也是可以這樣解釋的。」
雷帝把手上的文書資料往桌面上一扔，衝着我說道：「快說快說，第二個死者楊茵的案子你又怎麼看待？」
我這會是不急不躁地作聲了：
「根據你剛才所提到的楊茵驚人的背景及其為人作風可知，從動機上來講，自殺這個說法也是非常牽強的。再者是發現屍體半小時之前，楊茵還在淋浴，如果非要說是自殺，那麼我們可以推測死者在淋浴結束之後穿上衣服便直接往樓頂而去，隨後墜樓而亡。但是我之前在新聞里確認過，遺書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那麼這樣子的話，一切顯得過於突然，毫無徵兆，仿佛死者是心血來潮，突然就決定自殺，還迅速寫好了遺書放在身上然後去跳樓，簡直是詭異至極。試想想發現屍體半小時前還在洗澡，即使遺書是早就準備好的，那麼抹身穿衣再把遺書帶上然後走到樓頂接着跳樓，也需要一定時間吧？再說了，發現屍體的時候，距離死者自殺的時間可能又有一定差距。我想表達的就是如果是自殺，那麼這一切顯得過於倉促。另外一個關鍵是死者頭部有非墜樓造成的撞擊傷害，我們根據這點可以做這樣一個假設，那就是真兇早就潛入了死者家中，待機行事。他等到死者家中的其它人沒有留意死者動態的那個時機出現便出手了，他應該是在死者穿好了衣服走出浴室或者出了浴室再穿好衣服的時候將其擊暈，然後直接帶到樓頂，將遺書放進衣服內，最後再把她推下樓，造成一種死者自己墜樓自殺的假象。」
這時白起清了清嗓子，張口再度插話：「這個推測有一定的可能性，不過沒有指紋等其它跡象這一點確實比較棘手，我們即使想揪出這個藏在背後的兇手，線索卻着實太少。你繼續吧，我們聽完再說。」
那麼我便繼續分析了：
「接下來是第三位死者，林陽，我的數學老師。首先從此人的為人和作風上講，我個人認為他是不可能會做出像遺書中所提到的因愛生恨而動手殺人這種事情的，因此也沒有自殺的動機。然後是案發現場，根據你們的備案可知林陽是服毒自殺，沒有掙扎痕跡，這就跟我剛才提到的不可能自殺產生矛盾。可是這裏有個關鍵信息，那就是林陽近期有服用鎮靜類藥物。這個信息之所以關鍵，我馬上就進行解釋。首先是因為他於28號的課堂上情緒突然失控，對學生發過度的脾氣，並且當天早退之後便沒有來過學校，既然情緒不穩定無法自控，那麼服用鎮靜類藥物就合情合理；其次是服用鎮靜類藥物是出於自願，那麼便不會有掙扎痕跡。所以根據以上所述可以推測，兇手極有可能是通過將林陽所要服用的鎮靜類藥物更換成毒藥，同時兩種物品的外觀上無法分辨，導致林陽誤服毒藥，死得極其冤枉。」
那麼話說到這裏，這回又該輪到雷帝插話了，這兩個人輪番上陣，又說聽我講話，又不停地打斷，簡直是在搗亂……
且聽聽他想要說些什麼吧：「三人的大致分析都說完了吧？總結一下吧，還有，來點實際有用的東西，我們要的是破案，要的是揪出真兇，你要是沒有這本事，紙上談兵什麼的可以免了，你要知道我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你不要怪我說話這麼直接，這是我的一貫作風。」
我淡淡一笑，從容地回應了：
「事實上這三宗案子都只是分案，甚至可以說它們只是一條巨大的恐怖鏈中的普通的三環，我可以預言今晚一定還有人死亡，而且會留下與死者字跡一樣的遺書。兇手是抱着一種想要告誡世人惡有惡報、做了壞事必定會自食惡果的心態來殺人的。只是他的情報可能有誤，因此他在殺林陽的時候露出了嚴重的破綻。我之所以說他露出破綻，是因為我可以肯定林陽近期根本沒有殺人！所以說那封遺書必定是偽造的！而且他弄巧成拙，以為遺書的字跡與死者的字跡一致便沒有人會懷疑自殺這種動機是否屬實，然而事實正好相反，正因為字跡一致，所以我們可以從有能力模仿別人字跡的人群中入手，加之擁有這種才能的人少之又少，於是我們便距離真兇越來越近。我們現在要做的首要事情就是從林陽這件案子裏尋找突破口。」
此時白起用力地弄熄了手中那根煙，用着那渾厚帶勁的聲音向我發問：「你為什麼可以肯定林陽近期沒有殺人？而且你居然加了『近期』這兩個字，這是不是說明林陽確實有殺過人，但殺的並不是遺書中所提到的那個人？」
我緘默了兩秒鐘，繼而向前走了兩步，帶着極度認真的口吻開口說道：
「我接下來的要說的事情，你們很難會相信，不，應該說，你們不可能會相信。但是為了偵破此案，為了把背後那個可怕的真兇給揪出來，你們必須要相信。那麼為了讓你們能夠更快地接受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很抱歉，我只好說出來一些你們不一定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事情。首先是白Sir，你的全名叫白起，你到目前為止一共殺了18個人；然後是雷Sir，很抱歉剛才叫你小姐（Lady）真是失禮了，像你身體素質這麼可怕的傢伙我真是第一次見到，你到目前為止則殺了2個人。如果我都說對了，請不要懷疑，我沒有特地去查你們的檔案，而且我也沒有可能潛入警局去調查。甚至我認為你們檔案上的記錄都不一定與事實吻合。」

第十六章 展出·私記
此時此刻，白起和雷帝兩人皆呆住了，愣住了，那兩張臉顯露出文字難以描述到位的複雜神情，然而在各種情緒當中，驚愕佔據了主導地位。
我沒有等他們開口說話，而是緊緊地望住他們並繼續作聲：
「看你們的表情，我想我也不用再繼續追問了，那麼還是回到主題吧。12月25號，我的眼睛被硫酸潑中，之後被送往醫院。26號，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左眼沒有殘廢。當我抹了兩下眼睛之後，我發現自己可以看到醫生、護士和我的三位同學頭頂上各自有四行東西。第一行可以直接確認為姓名，第二行、第三行以及第四行全都是數字。由於是左眼才能看到的東西，因此我把它們命名為左眼訊息。那麼為了確認這些數字的含義，我將把從26號開始搜集到的對分析有幫助的左眼訊息都羅列出來，為了方便你們理解，我把我的專用備忘錄拿出來，你們一邊看，我一邊分析給你們聽。」
左眼訊息備忘錄：
26號
1、第一行是楊琦，第二行是87，第三行是36，第四行是4；
2、第一行是李玲，第二行是77，第三行是66，第四行是0；
3、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89，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60，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5、第一行是羅傑，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註：4當時感冒。
27號
1、第一行是黃猛，第二行是86，第三行是79，第四行是0；
2、第一行是黃猛，第二行是86，第三行是77，第四行是0；
3、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2，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楊茵，第二行是81，第三行是77，第四行是2。
註：1為中獎前，2為中獎後。
28號
1、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1；
2、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88，第三行是43，第四行是2；
3、第一行是秦凱，第二行是94，第三行是60，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5，第三行是89，第四行是0；
5、第一行是羅傑，第二行是92，第三行是85，第四行是0；
6、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77，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7、第一行是林陽，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75，第四行是1；
8、第一行是關虎，第二行是77，第三行是32，第四行是13；
9、第一行是林陽，第二行是80，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1。
注一：5當天曾經差點與貨車相撞。
注二：6當時沒有感冒狀態。
注三：8口述自己很多年前曾殺敵若干人。
注四：9為當天晚上更新情況。
29號
1、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0，第三行是70，第四行是2；
2、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87，第三行是42，第四行是2；
3、第一行是羅傑，第二行是81，第三行是85，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甄巧，第二行是83，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5、第一行是陳平，第二行是84，第三行是87，第四行是0；
6、第一行是秦凱，第二行是93，第三行是60，第四行是0；
7、第一行是蘇寧，第二行是78，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8、第一行是殷勤，第二行是88，第三行是93，第四行是0；
9、第一行是吳勇，第二行是72，第三行是20，第四行是0；
10、第一行是陳莘，第二行是96，第三行是2，第四行是5。
注一：3當時感冒。
注二：5於28號下午回家途中曾經差點被花盆砸中。
注三：9當天曾經受到撞擊並昏迷過。
30號
1、第一行是王明，第二行是91，第三行是60，第三行是3；
2、第一行是孫武，第二行是58，第三行是32，第四行是2；
3、第一行是甄巧，第二行是80，第三行是55，第四行是0；
4、第一行是林雲，第二行是72，第三行是72，第四行是0。
注一：2當時咳嗽，並且情況比較嚴重。
注二：4失去親人，當時身心俱疲。
左眼訊息備忘錄既已展開，那麼白起和雷帝也開始認認真真地翻看起來。
於是乎，我的關於左眼訊息剖析的講座也正式開始了：
「我的剖析主要分成三部分，分別針對第二行、第三行及第四行的數字含義進行解析。首先是第二行，從現有的數據中來看，在整體上、身體狀況基本正常的前提下，男性的第二行數值比女性的第二行數值普遍要大，這是第一個要點。接下來來看一些數值相對較大的人，那麼以90為界限，我們取這些傢伙的最大值來觀察一下：羅傑92、王明92、秦凱94、陳莘96。羅傑和秦凱是我的同學，他們的身體素質都是出了名的強大，羅傑經常在冬天的時候只穿一兩件衣服，而秦凱更是我們學校體育成績第一的運動強人；王明是便利商店的老闆，我雖然不是特別了解他，不過他的身體看上去還比較結實；最後是你們的同行陳警員，能當上警員的傢伙，身體條件什麼情況也不用我再多說了。順帶一提，雷Sir你的第二行是97，目前最大值，而白Sir的第二行是94，數值也很大。於是我們可以得到這樣一個結論，數值最大的這幾個人，身體素質都非常之高。這是第二個要點。最後我們來觀察第二行的數值變化情況。這裏分兩個小點：第一個小點是在身體狀況基本正常的前提下，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裏，其第二行數值有着一定幅度的變化，這個幅度比較小，從變化方向上來說是有增有減的，然而同時我們要了解一個事情，那就是人的身體狀況在不同的時間裏，即使基本正常，也多多少少會有所差異；第二個小點是當一個人的身體狀況出現異常的時候，其第二行數值同樣有着一定幅度的變化，但是這個幅度相對而言就比較大了，從變化方向上來說也是有增有減，舉個例子，蘇寧感冒的時候第二行數值只有60，而康復之後則變為77，再舉一個例子，孫武在身體狀況基本正常的情況下但不同的時間裏第二行數值為88和87，而當他患病之時卻驟減為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