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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09:58
大多數化學物,都是過去的化學家在實驗室里弄出來的,他們用的也只是酒精燈、燒杯等簡單儀器,所以只要想做,無非步驟多點,麻煩點,終究是能做出來的。 好吧,這幾天偷偷去買材料,做一個TNT吧。 她曾經幹了好幾年化工行業的工作,知道好幾處能買到中學化學實驗品的地方。 只要拳頭那麼大,足夠炸死他們所有人了。 當然,或許也包括我自己在內。她苦笑一下。 她不懂電路知識,沒本事做遙控炸彈,她唯一的機會,恐怕要送出自己的命了。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小心地敲了三下門,隨後傳來一個男人聲音:「甘佳寧在嗎?」 「誰?」她謹慎問了句。 「厄……是我,徐增。」 甘佳寧把桌上的東西快速放回箱子,翻上蓋子,拿了塊布遮住,隨後走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開了燈,打開大門。 徐增買了點水果,走進後放桌上,看着幾眼甘佳寧,有些手足無措。 「是你呀,坐吧。」甘佳寧拉了凳子給他。 徐增摸着額頭,猶豫好久,道:「我聽說你家出了事,所以……所以過來看看。」 甘佳寧感激地看着他,真誠道:「我真的謝謝你。」 「嗯……你我相識多年,其他客套的話我也說不來,我只希望你能挺下去。」 「恩,我會的。」甘佳寧眼神飄忽,語氣有點怪。徐增倒沒注意這許多,只當她是傷心過度。 徐增想了想,道:「對於……對於這事情,你有什麼打算嗎?準備怎麼處理?」 甘佳寧冷笑一聲:「還能怎麼處理?人都死了,我還有婆婆,還有孩子,我能怎麼樣?」 徐增點點頭:「恩,那也是,首先要保重自己。你這邊有什麼要求?我跟鎮上雖不熟,但也可以托人幫忙,你想鎮上怎麼樣,我會想辦法替你爭取的。」 甘佳寧緩緩搖搖頭,謝絕道:「不必了,你的好意我明白。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多要點錢了,我想鎮裏總會答應的。」 徐增抿抿嘴,看眼手錶,道:「好吧,不管現在還是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找我,我一定幫忙。時間不早了,你……你今天也累了,早點歇着吧。」 甘佳寧柔弱地點點頭:「那我不送了。」 「好。」說完,徐增轉身走出了何家。 坐在車上,他隱約覺得不對勁,甘佳寧在他印象里,一直是個軟弱的小女人,現在怎麼變得如此堅強? 也對,家裏頂樑柱死了,她公公聽說在何建生小時候就已去世,婆婆近六十歲,受不住喪子之痛,兒子年幼,現在家裏的頂樑柱只靠她一人。她如果再不堅強,這個家靠誰再撐下去? 她說要跟鎮裏多要點錢,可她們家經濟底子是不錯的。雖說男人沒了,但家裏以前做汽車配件,有個小工廠,攢了不少錢,有房有車,縣城和市區買了好幾套。現在男人剛死,怎麼會首先想着賠錢? 他轉念一想,甘佳寧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她一個女人,無力回天,還有個孩子要照顧,接下來的日子,不就指望多點錢嘛。 恩,只要這一關她挺過去,過了這個階段,他再想辦法從中撮合,希望他那位老友跟甘佳寧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樣想着,他心下釋然,開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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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15:15
第五章 一個星期後,喪事辦完下葬結束。 他們家沒有辦酒席,一是這種枉死,主人家根本沒心思請吃酒;二是出了這事後,很多親戚怕這份干係擔到自己,只象徵性地來看過一眼何家,不敢再與何家有瓜葛了。 不幸之後,人情冷暖一望而知。 這天,表舅和幾位街道的小領導過來,跟甘佳寧商量賠償的事。 婆婆看見他們就開始哭罵,甘佳寧把婆婆勸回樓上,她心中笑了一下,一切,就由她這位現在的女主來擔當吧。 一位領導謹慎地試探:「你看……你們這邊什麼時候能談這個……關於你丈夫的補償問題。」 甘佳寧冷靜地回答:「具體的金額對嗎?」 「厄……是的。」 甘佳寧冷笑一聲:「你們幾位誰能拍板?」 「這個……」幾人互望一眼,彼此都是個小幹部,哪能說得上話呀,能說得上話的大領導自然不願來做思想工作這種事,其中一人想了想,道,「你大致有什麼要求,說出來我們帶回去給領導商量。」 甘佳寧爽快道:「我丈夫賠二十萬,少一分不行。」 他們幾個聽了,心下都大鬆一口氣,原本他們內部決定是,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死亡賠償金怎麼也得討價還價壓到五十萬以內。沒想到對方只開口要了二十萬,那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其中一人馬上拍板跟她保證:「你的條件我們一定會跟鎮上爭取的,我相信沒大問題。你看合適的話,什麼時候一起把協議簽了?」 「協議誰跟我簽?」 「副鎮長李剛和我們街道的領導。」 甘佳寧點點頭,道:「我還有個條件。」 「你說。」 「***副所長江平,一定要親口跟我道歉!過後,要到我丈夫靈位前上香磕頭。」 「這個嘛……」那人不能表態。 表舅一聽她要找江平,怕她把他透露江平帶頭打死何建生的事抖出去,忙道:「人死不能復生,這個……這個我看還是不用了吧。」 甘佳寧眼一瞪:「表舅,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丈夫死了,***的來上柱香怎麼了!這點都不應該嗎?」 另一人忙開勸道:「我覺得這個要求不過分,是吧?不過分的,我看應該沒問題。這樣吧,你看什麼時候合適,我們把手續辦了。」 甘佳寧道:「明天。但簽協議時,必須讓江平跟我親口道歉,否則一切免談!」 那人考慮一番,畢竟是江平惹出那麼大麻煩,鎮上和縣裏領導都很火大,尤其縣**局副局長王格東都已經把江平抓起來了,檢察院的態度也很強硬,要把江平正法了。但***所長范長根家族在縣裏人脈錯綜複雜,這次動用大量資源,最後以事情曝光會成為全國頭條新聞的藉口,說服各主要領導,硬是把事情壓下去了。 但不管怎麼說,江平這下的禍闖得夠大,這位街道小幹部想了想,把何家要江平道歉的要求提上去,領導肯定會抱着息事寧人的態度,要求江平照辦,把事情填平。便道:「好的,我下午打你電話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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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15:16
第二天上午,甘佳寧安頓了婆婆,說一切由她來就好了。又去看了眼兒子,忍住淚水,告誡要聽奶奶的話。 如約來到了街道的辦公樓,她化了妝,手裏拎着一隻大單肩包,今天她很美,就像她學生時代一樣美好。 她被帶到一樓最西面的一間辦公室,裏面坐着三個人正在等她。 坐在中間的是副鎮長李剛。另外兩人她不認識,但看得出,也是領導。 甘佳寧絲毫沒有膽怯緊張。她拉過一條凳子坐下,看着對面三個人,道:「江平沒來跟我道歉嗎?」 李剛手指右邊的寸頭胖子,道:「他是江平。」 江平仰着身體,一臉不爽的表情,在被戳破身份後,才坐直身體,不甘心地說了句:「對不起。」 甘佳寧冷笑一聲:「沒有誠意。」 李剛忙笑着打圓場,同時伸手輕拍江平後背,江平深呼吸一口,無奈地站起身,彎下腰道:「對不起。」 甘佳寧冷然一喝:「跪下!」 「你說什麼!」 「我叫你跪下!」 李剛剛想拉住江平,江平這個莽夫已經克制不住,大拍桌子吼道:「你他媽個臭寡婦,給臉不要臉!找抽啊!」 李剛急忙拉他,他才穩定下來,氣呼呼地坐下。 甘佳寧絲毫沒有膽怯,反而笑着道:「沒錯,我現在是成了個寡婦,但這是誰害的?好吧,這事已經過去就不說了,我丈夫的死亡賠償金二十億帶來了嗎?」 李剛道:「二十萬是沒問題的,我們已經討論通過了,錢過幾天會打給你,今天先把協議——」 甘佳寧打斷他的話:「你說錯了吧,不是二十萬。」 李剛奇怪問:「那是多少?」 「二十億!」 李剛表情木然,江平噗嗤一聲,笑道:「你當這裏什麼地方?二十億,嘿嘿,整個金縣賠給你家好不好?」 「好啊,當然歡迎了。」甘佳寧輕蔑地笑出聲。 李剛微微皺眉,道:「你要是這麼說,今天也談不下去了。」 甘佳寧低聲冷笑:「是啊,是談不下去了,也用不着談了。」 她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花枝招展,笑得對面三個人不知所措,甚至隱約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那個人看到此刻的甘佳寧,一定會對她說,你永遠都是那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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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15:16
Purasbar就是好,沒有發帖時間間隔限制神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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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15:17
第六章 黃昏,正值下班高峰。 那裏圍滿了人,近半條街都拉上了警戒線。 徐增站在路邊,他不需要刻意打聽,旁邊自有無數圍觀群眾一遍遍描述着早上的場景。 當時只聽到巨大的一聲「嘭」,好像地球都崩了一個角,活這麼大,從沒聽過這麼大的響聲,地都震起來了。 所有路上的行人車輛,在那一剎那,全都停下來。整條街鴉雀無聲,過了五六秒鐘,所有人一起叫喊了起來,紛紛朝街道辦跑去。 街道辦公樓的西面一角已經坍塌,黑煙滾滾,裏面的人全部沒命般衝出來。 有人問:「死了幾個?」 「聽說當場死了四五個,炸爛了,屍體都零零碎碎。還有十幾個人重傷,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 「什麼東西炸的?」 「不知道啊,可能是煤氣瓶吧。」 另一人否認:「不可能,煤氣瓶哪能把房子都炸塌了,他們那邊辦公室我去過,沒廚房的,哪來煤氣瓶啊。」 「那就不清楚了,可能是管道之類的吧。」 「不對,我聽說是炸藥包。」 「哇,怎麼會有炸藥包!對了,死的都是誰啊?」 「我聽逃出來的人說,當時爆炸是在西面一個辦公室里,那裏幾個鎮上的人跟一戶人家簽賠償協議,哦,就是姓何的那家。」 「這幾個人是不是都死了?」 「肯定的。」 徐增心裏劇烈地顫抖起來,聽到周圍人的議論,他已經對這件事瞭然於胸了。 如果真是炸藥,那一定是甘佳寧這位昔年「化工女王」的傑作。 她居然直接和他們拼了! 老友啊,這次想攔你也攔不住了,你肯定要回國了。 徐增按了按太陽穴,顫抖的雙手掏出手機,撥了**朋友的一個電話,詢問死者里是不是有一位叫甘佳寧的。果然是。 他掛下電話,腦中激烈掙扎一番,還是掏出手機,撥打了那個電話:「餵?」 「怎麼了?」 徐增猶豫着:「有件事,遲早該要你知道。」 對方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甘佳寧出事了?」 徐增狠下心,道:「恩,是的。」 「她出什麼事了?」對方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很焦慮。 徐增沉默許久,最後道:「她死了。」 電話那頭很久都沒有說話,大約隔了一分鐘,對方反而輕笑了一聲,道:「那好吧,我知道了。咱們過幾天見。」 「你……你要提前回國了?」 「是的。」 徐增嘆口氣:「好吧,我知道你肯定要回來最後看一眼她的,不過未必能看到她的遺容……嗯,前幾個月你說你近來身體不適,你不要激動,保持心態平和,好吧,到時見面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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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15:17
第七章 縣**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王格東一臉陰沉地走過來,朝裏面正在忙碌的法醫組長老陳招招手。 「老大,你來了。」 「死了幾個?」王格東皺着眉。 「可能是死了四個,因為現場被炸得透爛,屍體根本拼不全,聽說爆炸點裏面一共是四個人。還有十六個人不同程度受傷,有五個重傷,還在搶救。」 「救得活嗎?」 「跟醫生打聽了下,死大概死不了。」 王格東按了按太陽穴,呼口氣:「這麼牛,誰幹的?」 「不知道,刑偵隊還在查,我這邊現在只知道是炸藥爆炸。」 「什麼炸藥?」 「還不能完全斷定,需要繼續分析爆炸前後的反應產物,現在分析進行一半,我看應該是三硝基甲苯。」 「三硝基甲苯?這是什麼玩意兒?」 「TNT。」 王格東頓時兩眼放光,他忘了TNT的全名就是三硝基甲苯,當他聽到「TNT」這個詞,仿佛一撥冷水朝他澆下來,沉聲問:「軍用炸藥?」 「軍用比較多,民用的爆破工程里,很多也都用這個。」 王格東遞給老陳一支煙,又自己點上,想了想,道:「兇手是被炸死了,還是逃走了?」 「不知道,聽說刑偵隊還在給街道辦的傷者做筆錄,早上到底怎麼回事,我這邊不太清楚。」 王格東思索片刻,又問:「三硝基甲苯市面上能買到嗎?」 老陳道:「這東西管得比槍還嚴,建設單位買多少用多少都有嚴格監管。咱們省里過去發生的這類案子,用的都是土火藥,土火藥威力有限,穩定性差,好多情況下兇手只把自己炸死了。我還從沒見過用TNT玩命的。」 王格東捏了捏煙屁股,道:「土火藥一般自製的吧?」 「恩,這東西很簡單,隨便買點材料就好了,或者從煙花爆竹里弄。」 王格東道:「TNT呢,能自製嗎?」 老陳搖頭:「難度很大,要用到發煙硝酸和濃硫酸,需要工業設備,自己應該整不出來。」 王格東點點頭:「好吧,你繼續去忙,我再跟其他人了解下情況。」 他思索已定,這案子影響很大,現在縣裏已經動員所有相關部門封鎖消息,但顯然這種事根本壓不住。要早點破案,弄清事實才行。 目前要做的,一是等老陳那邊最終完全確定炸藥的成分,如果真是TNT,需要到周邊縣市相關地方好好排查。另一塊工作,先去問問刑偵隊最新調查進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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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15:17
他朝着刑偵隊幾間辦公室走去,還沒走到,迎面隊長林傑跑上來,急聲道:「老大,應該鎖定兇手了。」 「哦,這麼快?」王格東有些喜出望外,沒想到才半天時間就知道兇手了。 林傑道:「早上鎮上跟何家簽協議,就是那個被江平弄的何家,是戶主的兒媳去簽的。當時辦公室里一共四個人,除了甘佳寧外,分別是副鎮長李剛,江平,還有街道主任陸衛國。四人全部當場死亡。 當然,屍體完全炸爛烤焦,一根完整手指都找不出,但在這房間裏是不可能逃生的。我們也問了其他人,確定當時房間裏只有他們四人。爆炸就是從那間辦公室出來的。 我們查過監控,當時甘佳寧提了個單肩包,單肩包里裝着什麼看不出,我猜就是炸藥。 之後我們查了甘佳寧的簡歷,她十多年前是浙大化學系的學生, 我又翻了她在學校的文檔,發現她幾篇論文談的都是炸藥工藝, 她對炸藥工藝這一塊工作很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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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15:18
「這……」王格東顯然沒想到,一個女人搞出炸藥跟他們玩命了,隨即冷笑一下,「江平這蠢貨也是死有餘辜,要不是有人保他,我早把他廢了。李剛那傢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這陸衛國,我聽說他在老百姓那邊口碑很不錯,這件事本不關他的事的,哎……」 他想了想,繼續道:「現在案情基本清楚,你們就領了搜查令,去搜何家吧。回頭再把犯罪動機,犯罪經過,監控錄像整整,就結案了。過幾天跟上級領導溝通後,再決定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向社會公佈。」 林傑道:「好的,我馬上去辦。」 之後,林傑帶人搜了何家,搜出了各種化學設備和用剩的材料,家中也發現遺留的TNT顆粒。 縣局再派人走訪相關的材料銷售點,甘佳寧的材料大多是從農材市場和中學化學品銷售點買的,店家也確認這個女人前幾天來買過東西。甘佳寧把買來的各種化肥、硝酸、硫酸、農藥經過反覆提純,化學反應,最後做出了TNT炸藥。 整個案情結構清晰,犯罪動機明確,證據確鑿。 兇手和受害者同歸於盡,兇手家屬對此並不知情,後續也就沒什麼好思考如何量刑,如何賠償的問題了。 縣裏向社會公佈時,遇到點麻煩,他們不能說是何家男人被抓到***,最後送了個骨灰盒回來,如此女主才怒髮衝冠,炸了個乾淨。 經過統一口徑,對外宣佈,甘佳寧此人性格古怪,不太與人說話,有嚴重精神疾病,同時她生活不如意,夫妻生活遭遇到嚴重障礙,於是她仇視社會。證據是她幾年前在網上評論跟帖也罵了幾句政府,又調侃過幾句婚後生活。 縣裏也加派人手,增加維穩規模,在近幾個星期內,控制輿論媒體,尤其不讓外地媒體有機會採訪甘佳寧家屬。 總之,案子就這樣了結了。 他們以為事情已經結束,很快風平浪靜。 可他們不知道,他,回來了。 在他眼中,甘佳寧玩的,簡直是小兒科。 徐增說那個人智商一百六,雖然他從未測過智商,但應該不會太低。 學生時代,化學系同學戲稱甘佳寧是「化工女王」,如果真有「化工女王」,那他一定是真正的「化工教皇」,只不過,他不喜歡炸藥這種悲情的方式。 要做,就做高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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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15:24
第八章 黃昏,何家院子外。 一個男人抬起一臉盆的大便,朝着何建生母親頭上潑去,她沉默無言,捋了下頭髮,擦乾臉上的糞便,獨身攔在門口。 院子裏,一個小孩坐在地上大哭,他是甘佳寧的幼子。 門外十多個人站着,一個勁地朝里謾罵,有的拿起木板拍打,吐着口水。 這些人是副鎮長李剛、***副所長江平的親屬。 一名婦女瘋狂地一把將婆婆推倒在地,帶人衝進去,把幼子拎了出來。 孩子頓時嚇得都哭不出聲了。 婆婆急跪在地上,拉扯着他們褲腿,苦求着:「不要弄孩子啊,要打打我吧。」 成年人打小孩,畢竟不像話,萬一下手重了,要出大事的。 那名婦女雖然滿腔怒火,也知道輕重。 她把孩子一把扔地上,教唆自己十來歲的兒子:「打他,就是這小畜生他媽把你爸害死的!」 在母親和一乾親戚的撐腰下,那個小鬼馬上衝上去,肆無忌憚地踢着這才四歲的小孩。 婆婆忙爬過去,用背護住孫子,任由他們踢打着。 遠處,圍了很多人,只是沒人敢上前幫忙。其中不乏何家的親戚,可他們也只是說着些無關痛癢的話:「算啦,人都死了,他們婆孫兩個也可憐的,不要這麼弄啦。」 另一側,停了輛110警車,幾個**在車外抽煙,並不上去制止。他們接警到現場後,看到是受害者家屬在報復何家,因為彼此都相識,況且受害者家屬都是他們那圈子裏的人,而何家素來沒有任何背景關係,所以**也不插手,只看着事態發展。如果鬧得太厲害,等下再出面勸阻也不遲。 街的另一頭,徐增和一位胖乎乎的戴着帽子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起眼的一角,男子緊緊握住了拳頭,眼中迸出火光,他咬咬牙,正忍不住要走上去,徐增把手一攔:「我去。」 徐增馬上來到警車旁,打了招呼,給他們分了煙,說了幾句客套話,又說這樣子恐怕影響不好吧,萬一傳播出去,上面領導會不高興的,**一想覺得很有道理,過去勸退了那些人。 過後,徐增抿抿嘴,看了眼身旁的老友,拍拍他的肩,沒說什麼。 一間高檔的餐廳會所里。 徐增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看着面前一桌的好菜,他時而喝幾口酒,時而抽幾口煙,皺眉看着坐他對面的戴帽子男子。 男子實際年紀和徐增一樣,也是三十五歲,但他長了一張圓胖臉,頭髮禿了一些,身材已經明顯走樣,肚子凸起,腹肌鍛煉成了一整塊,看着比徐增這位英俊的男人老了至少十來歲。 一個晚上下來,這人沒吃一口菜,只叫了一碗麵。 此刻,他正專心致志地埋頭吃麵條,他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鼓着肥厚的腮幫子,讓人覺得他真像一頭豬,而且是一頭垂暮老矣的豬。 總算等到他吃完了,徐增厭惡地看他一眼,道:「要不要來點酒?」 那人終於抬起頭,笑着緩緩搖搖頭:「你知道的,我不喝酒。」 徐增道:「我知道你不喝酒,現在這時候,我覺得你應該會想喝點的,來吧,別客氣。」 「好吧,那我喝點。」他的態度似乎逆來順受,對一切都無所謂。 徐增給他倒上一小杯白酒,他一口喝完,喝完後,馬上皺起眉頭,張嘴哈哈:「白酒更喝不來,好辣呀。」 徐增看着他的樣子,哈哈大笑,最後眼淚都笑出來了。 男子看見徐增的笑,也跟着笑了起來,隔了好久,才停下,道:「咱們好久好久沒這樣坐一起吃飯了。」 「是啊,你去美國後,一住就是十年,聽說你爸媽也搬去澳洲跟你弟弟住了,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我們見面這麼少,彼此卻沒有感覺陌生,算難得了。」 「誰讓咱們倆是從小一起混到大的髮小呢。」 男子笑了笑,道:「還記得初中那會兒嗎,那時正處於青春叛逆期,學校內外到處都是些混混學生,天天收保護費,打架鬥毆,咱們兩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好學生,總遭人欺負。」 「可不是,那個時候簡直是噩夢連連,你我的日子都難過得緊,天天被那幫小畜生欺負。不過嘛,後來不也熬出頭了,昔年這些同學裏,你我都還算混得不錯的。你自然不用說,美國公司的科學家,一年賺我十幾二十年的錢,我嘛,呵呵,你知道,也還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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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
浅风仁樱
2013-5-19 15:24
男子笑着點點頭,繼續回憶:「有一回咱們兩個放學路上,遇到那個外號叫拖拉機的流氓收保護費。」 「恩,當時我們都沒帶零用錢,被那頭畜生抓住,威脅要揍人。」 「我當時喊了句什麼話你還記得吧?」 徐增哈哈大笑:「你說了句『快跑』,那時的我也真夠沒義氣的,一個人拔腿就跑,後來才知道你替我挨了不少拳頭。不過那個拖拉機前幾年被老家那邊的***抓了,尋釁滋事罪,本來也不關我的事,我剛好聽老家那邊說他被抓了,連忙托人跟那邊的兄弟單位打招呼,最後足足判了他六年,後來我還跟那邊的**朋友聯繫過,一定要好好招待他,哈哈,也算曲線救國,替你我報了當年大仇了。」 男子嘿嘿一笑,指着他道:「當初我替你挨的那份打,你承不承認你欠我一份人情?」 徐增一愣,發現這話有些不對勁,收斂了笑容,道:「你想說什麼?」 男子輕鬆地回應:「其實也沒什麼,你是檢察院的,刑事大案公訴時**都要把各種證據先交給你,我知道你對**辦案的一套東西很了解,想問你個問題。」 徐增警惕問:「什麼?」 男子道:「我這次回國,帶了個手機信號的干擾器,就是讓手機發出的信號,不是固定地傳向最近的一個基站,而是分散發射,使移動公司定位不到我這個手機的具體位置。這東西你知道嗎?」 徐增微眯了下眼睛,道:「知道,很多詐騙電話的人就用這個。」 男子繼續道:「我買的時候,那個美國佬跟我說這東西是高科技,最新版本的產品,他還開玩笑說恐怖分子都用這個進行聯絡。不過話說回來,這東西到底有多管用,我不太了解。如果我用這東西打電話,**想查我位置,能查到嗎?」 徐增警惕感更盛,壓低聲音質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男子隨意地笑笑,道:「其實我也不想瞞你,他們死定了。」 徐增大吃一驚,過半晌,訝然問:「你說什麼!」 男子不以為然地重複一遍:「他們死定了。」 徐增輕嗽一聲,道:「你……你說他們是指誰?」 「下午見過的那些人。」 「你想做什麼?」 「我準備殺了他們。」男子似乎一點也不對「殺」這個字存在敬畏的情緒,可徐增知道,這胖子從小到大連實在的架都沒打過,他會想到殺人? 徐增渾身一寒:「你沒開玩笑吧!本來甘佳寧一家的事,我擔心的是你知道了,你會承受不了,自己做傻事,你上次網上跟我說你大概是從事太多年化學工作,最近身體常感覺不適,我怕雪上加霜。你……你怎麼會想到那種事?」 顯然,男子的反應遠出乎他預料。 他先前只擔心老友傷心過度,或者是想不開折磨自己,加上身體本就差,沒想到他居然會想着把這些人都給殺了! 男子道:「我回國前就想好了,下午看到這些事,更堅定了我的想法。」 「你發什麼神經!你被槍斃了,你爸媽怎麼辦?」 「他們在澳洲和我弟弟住一起,沒關係。」 「你……你從沒殺過人,你怎麼會變得這麼變態!」 「我不變態,他們逼的。」 「你要怎麼殺?你以為,你想殺人就能殺得了?」 男子露出很輕鬆的表情:「你忘了我是學什麼的。」 「好吧,我知道你是化工大博士,炸藥是你的專長,你要學甘佳寧是不是!」 男子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她太衝動了,值得嗎?如果早點告訴我,我一定幫她殺得一乾二淨,而且不留任何線索。」 「天吶!」徐增感覺血液沖向腦部,有點暈眩,「你以為你是誰啊?你要真做了傻事,你以為**會抓不到你?」 男子輕蔑一笑:「只要我不想被他們抓住,他們永遠抓不到我。說實話,我不懂刑偵,但再高超的刑偵手段,永遠脫不出邏輯兩字。現在就像一場考試,唯一與學生時代不同的是,我是出題的老師,他們是答題的學生。而我這位老師,準備出一道無解的證明題。」 在男子輕鬆的口吻描述中,徐增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過了許久,道:「十年沒見,我沒想到你思想這麼變態。我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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